“恩,你就是當年在火災中幸存的公主。”林夫人也紅了眼睛,略帶沙啞的回答。
茯苓不願相信,鴕鳥般逃避式追問,“你憑什麼篤定我就是那名女嬰?難道就是因為那枚玉石吊墜?”
林夫人好像早知道她會有此疑問,脫口而出,“那枚吊墜隻能算是信物,最能佐證你身份的其實是你右腳腳踝上那梅花形的疤痕。”
“你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茯苓顫聲問道。
“當年我同婉音是閨房姐妹,情同手足,她分娩時我在場,而你正是我抱走的。”想起當年的慘烈,時隔多年,林夫人依舊覺得觸目驚心、心有餘悸。
“因為我的緣故導致穀府被滅門也是真的?”茯苓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心如撕裂般的疼痛。自己有何資格指責他的自私與殘忍,比起他的不近人情,她比他更邪惡十倍、百倍。
“感謝菩薩保佑,你還活著,你還活著。”林夫人雙手合十,竟然激動的跪拜起菩薩來。
“我寧願自己當年死在那場火場裏,好過連累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枉死。”再沒什麼時候她比現在更痛恨自己還苟活在這個世上。
“你不要自責,這些就是無心之過,並不能怪你。”林夫人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溫柔的安撫道。
“怎能不怪我,穀府一百多口人因為而死,怎能是一句無心之過能抹去的?”她的心碎成了千片萬千,夢中那些荒涼血腥的畫麵一幅幅的在眼前晃動起來,一雙星眸霎時灼熱起來。她記得當時所有人都在保護她,而她就那樣躲在他們後麵任由他們一個個倒下,卻連一聲怨言都沒有。。。。。
林夫人輕聲喟歎,伸出手試著撫平她臉上的痛苦與哀傷,不忍看著她受折磨,“你是公主,是皇家血脈,這些人能為你而死也算是為國效忠了。”
“公主?就算我是個公主,恐怕也是個不詳的公主,還未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親,還有養育我的恩人,不管走到哪,我帶給周圍人的隻有無止境的災難,你說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椎心刺骨的痛倏地襲來,耳畔又傳來許多老人孩子的哭泣聲,她捂著耳朵,淚如雨下,歇斯底裏的叫喊。
“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你是公主,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錯,你所做的應該是勇敢麵對而不是自責與唾棄。”林夫人一把捉住她的手,不允許她傷害自己,正色道。
“你不是我,何曾明白我的苦衷?我總是以我為主,理所應當的接受身邊人的幫助,不滿他捉摸不定的情緒,對他經常言語頂撞,殊不知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的喜怒無常是因為我使他父母雙亡造成的,他的不近人情是因為親眼看到親人們慘死,而他的痛苦與悔恨是因為我的存在讓他身中劇毒錯殺親人。我,才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而我,卻一無所知,安心的享受他給我的各種保護。”茯苓就這樣靠在她的肩上,盡情的發泄她的痛苦,任憑眼淚打濕她的衣衫。
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如果上天要懲罰,就應該懲罰我一個人,憑什麼我的災難要有別人幫我承擔?為什麼?
“你別這樣,你沒做錯什麼,不應該被懲罰。”林夫人想盡她所能安撫她,讓她情緒平靜下來,卻隻能無可奈何的任由她哭泣。
茯苓淚眼婆娑,像一尊抽幹了水的幹枯娃娃,澀澀的反駁,“那他們呢?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又做錯了什麼,就應該被懲罰嗎?”
“別這樣折磨自己,這樣隻會傷人傷己。”苦口婆心的勸導,怎奈當事人根本聽不進去半句?
“傷人傷己?我這一輩子傷害的人還少嗎?可偏偏唯獨沒傷害過我自己。如果上天真的有眼,就請把災難降臨到我一個人頭上吧!”茯苓嗚咽著,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