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我出來了，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他的目光，那麼堅定，那麼複雜。他淡淡地說完，就要走。
“慢著！”卓皎並沒有鬆手，“好久不見，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鬆手！”他回頭，低吼一句。
“你告訴我，這幾年你在外麵經曆了什麼？什麼經曆讓你變得這麼冷漠？”卓皎依舊沒有鬆手。
“你不會願意聽的。你聽了很難過的。”他低聲咕噥，好像是在對她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不會難過的。”卓皎比他更加堅定。
“我不會說的。你在騙我，你一定會難過。”他依舊不鬆口。
“那好，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卓皎不信這個邪。
說著，卓皎就硬是把他拽走了。
城郊野外，芳草連天。倚著爬滿青苔的古老城牆，傍著參天的古柳，在柳條的搖搖擺擺裏，他倆靜靜地站著，沉默著。
卓皎就是這樣，她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而現在的他，最怕的就是別人刨根問底，一問究竟，翻出他那段往事。
“你說你離開家是要行走江湖。先去找一個好師傅，再學一身好武藝。你做了這些事嗎？”卓皎實在無奈，隻好找一個突破口。
他剛張嘴準備回答，忽然轉念一想：“不對。如果我說了，她不就會把話一點點地套出來了嗎？還是守口如瓶的好。”
於是，他又把到了喉嚨邊上的話咽了回去。
這下子卓皎可急了：“你快說啊！我問你呢！”
“我為什麼要回答？”他慢悠悠道，好像很不當回事。
“你為什麼要回答？！”這句話真是把卓皎給氣壞了，“你居然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就憑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親如姐弟，你就應該回答我！”
“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又怎麼了？你又不是我的真骨肉。況且，是真骨肉我都不會告訴！”他還是不肯說。
“席風闌，你什麼時候養成了這樣一個壞毛病？死要麵子！”卓皎罵著，還禁不住啐了一口。
“卓皎，你別在我麵前撒潑！別以為你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就可以教訓我！你還差得遠呢！”席風闌卻不怕卓皎撒潑。
“風闌，你跟我還講什麼麵子呢。說吧，有什麼事都說出來。”卓皎隻好壓下怒氣，和席風闌好好談。
“你覺得我會買你的帳嗎？”席風闌冷笑著，淺淺問道。
“就你現在這樣子，我看不會。”卓皎亦冷笑。
“那你為什麼還要追問？”席風闌道。
“因為我知道我可以改變你。信不信？你肯定得說出來！”卓皎道，“死要麵子活受罪。到時候你受罪受不下去了，自然要講出來。”
“我肯定不會講出來的！”席風闌態度堅決，而且信心滿滿。
“你肯定會說出來。”卓皎又笑了一下，“別跟我強了。”
席風闌又不說話了。卓皎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她想，什麼時候他再也受不了她犀利的目光，他就會把所有的遭遇竹筒倒豆子似的統統倒出來。她有足夠的自信。
“如果我告訴你，永遠不會說，你會不會失望？”席風闌低著頭，問她。
“不會。”卓皎馬上回答。
“為什麼？”
“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們就這樣僵持著，你也累，我也累，何苦呢。”席風闌反過來勸卓皎。
“你要累你累去，我不會累的。”
席風闌忽然想了起來，卓皎自小就是個精力過剩的丫頭。如果跟她耗時間耗精力，那是徒勞的。
“你為什麼一定要聽呢？我不想說，真的不想說。”席風闌真的不願意在這樣待下去了。
“你還把不把我當親人？”卓皎嚴厲地問他。
在席風闌的內心深處，卓皎還是一個姐姐的形象。所以當卓皎嚴厲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本能的像個弟弟一樣，退縮了。
“我把你當親人。”席風闌的心一下子癱軟了下去，他的聲音變得很低，很倦，“但是，越是親人，聽了我的經曆，會越覺得痛苦。我是為了你好。”
“你說出來才是為了我好。不要留懸念。”卓皎要乘勝追擊。
“我不說。”席風闌還是不說。但是，他的語氣已經柔軟了許多。
“你必須說。你不說我不會讓你走的。”卓皎暗暗按住腰間的佩劍。
“幹什麼？跟我動武？”席風闌瞪大了眼睛。
卓皎沒有回答他。
兩個人的目光正在交流。他們用各自的堅定，在爭執，在討論。
劍光暗閃，劍氣迂回於天地之間。邪氣與正氣正在博弈，分曉已經不遠。他會說出什麼今天的秘密呢？她聽過之後真的會生氣嗎？現在，還不得而知。而故事的序幕，已經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