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忘記的!我不會忘記的!”哭嚎著這句話,肥胖的前廚師長在軍營間跌跌撞撞地奔跑,很快便消失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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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這處鬧劇,楊塵已回到了統帥的營帳。他略感疲憊地靠坐在了椅子上,血紅的眼眸出神地凝望著營帳上方的一片白色。
腳步聲由遠而近,從那股氣息上他察覺到那是阿慎。
“有什麼事嗎?”他依舊沒有將呆滯的目光收回,而是保持著這姿勢,漠聲問道。
阿慎苦笑著回答道:“關於攻城的。”
“這不是你的問題。”
“沒錯,是卡紮克那家夥托我來……呃……‘谘詢’你的。他擔心如果他親自來的話會和你打起來。”
“沒事,他打不過我。”
“不是這個問題啦!”阿慎有些苦惱地撓著頭,自從眼前這少年身披著教廷服飾出現以來,他便感到原本溫和親切的少年頓時變得難相處多了,“我其實也有困惑,明明在一周前就可以將天禧城一舉拿下的,為什麼要拖到現在?”
“因為,我要拖垮整個特拉福德。”楊塵依舊無神地望著營帳的上方,用毫無情緒的聲音說道。
“整個特拉福德?”阿慎驚訝地說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與眼前的這名男子的思考方式從一開始,便有著截然的不同。
“阿慎,這不僅是一場攻城戰,這是要攻到蘭佩裏才休止的戰爭。”楊塵緩緩地收回目光,將視線投到眼前那男子的臉上,“你知道光明教廷與特拉福德在戰爭時,表現最明顯的不同在哪裏嗎?”
“當然知道……”正要自以為然地說下去的阿慎突然停止了言語,他發覺兩國之間的差異多到數不勝數,竟然一時無法找出最明顯的那一點。
“是人口。”楊塵淡淡說道,“光明教國有一百七十二萬人,其中一百七十萬人持有本國國籍,對我們的士兵而言,這場戰爭是為自己而打的。但特拉福德呢,理想的學院之國,常住民有三百餘萬,但其中兩百五十萬以上的人是學生,另有自己真正的祖國。剩下的那五十萬人裏,大多數也持有多國國籍。清楚地說,真正意義上的特拉福德人其實還沒有我們的軍隊人數多。”
阿慎露出了隱約的恍然神情。
“我在這裏每天可以打三四個象征性的勝仗,讓民眾知道特拉福德隨時有被攻破的可能。在戰爭開始之際,學生們或許會熱血沸騰萬眾一心,但時日一久,戰爭的煙雲終究不會允許他們的盲目熱情燃燒太久。等到從大陸各地寄來的家書一封封地被送入特拉福德的大小學院,那離學院之國的末日也就不遠了。”楊塵的語氣之平靜,仿佛言語裏的深沉心智與他無關一般!
“如果我們貿然地攻入特拉福德的腹地,等於說是迫使那些學生放棄離開特拉福德的打算,被迫與這個國家共存亡。但我們現在在天禧城外不斷地敲擊著戰爭之鍾,便是渙散他們的軍心,給他們時間清醒,也給他們時間逃離,屆時,我軍長驅直入,特拉福德將猶如無人荒土般大開門戶!”
阿慎被楊塵的一席話震撼到無法言語。他愣愣地幻想著少年所描述的那番情景,一時竟為特拉福德可能遭遇的悲慘下場而感到膽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