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貝懶得再和閑紫去逞口舌,原本就已意興闌珊的他歎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用不抱希望的聲音問道:“芙瑞呢。”
閑紫一愣,沒有想到龐貝居然會轉而去詢問芙瑞的下落,他與亞格斯相視了一眼,沉聲道:“被庫羅斯帶走了。”
“王八蛋啊!”龐貝將脖子仰起朝天,無力地罵道。在閑紫的記憶,他還從未見過老人如此泄氣過,他不由皺眉說道:“喂,老頭子,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真的老了。”
龐貝苦笑著掐了掐自己臉上的皺紋,澀聲道。
閑紫心中的情緒複雜而難辨。一方麵他無法原諒龐貝曾經如此隨意地將自己所珍愛的寵物拿去做了活體實驗,一方麵他又為老人此刻表露出的前所未有的蒼老頹態而感到心疼與心酸。
“我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吧。”閑紫輕聲地說道,“我其實也挺懷念英靈座的。”
聽到了閑紫的聲音,龐貝倏地一驚,向他投去了驚訝的目光。
“終於懂得家的好了吧!離家出走什麼的果然很淒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見龐貝立刻露出了得意而飛揚的神色,“這場持久耗時的父子拉鋸戰果然還是由占據著權威的一方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啊!”
“去死……”
閑紫立刻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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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夜在英靈座裏呆了通宵,經過了十多個小時的聖光照耀,楊塵的傷勢才算是真正地好轉了起來。可沒等到楊塵恢複意識,輝夜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裏。
等到楊塵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睡醒了的少年直起身來,環顧了下四周。
這是熟悉的房間。
窗外傳來鳥兒鳴囀,陽光明媚。
因為龐貝說要順應少年的習慣,而毫不照顧地將他扔在了沙發上。是以楊塵此刻正如他之前所度過的無數個早晨一般,背對著臥室的門,蓋著棉被。
隻是——好安靜。
縱然窗外有清脆的鳥鳴,他依舊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寂靜得可怕,沉默得難受。
他揉著頭發穿上拖鞋,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是啊,芙瑞已經不在了。”突然閃過的這個念頭深深地刺傷了他的心,他感到臥室的那扇門,已不複往日的色澤與氣息。空氣也不再清新,鳥兒的鳴囀開始煩人。
一切都因那條嬌小人影的離去。
心靈間的共鳴陷入了永遠的沉寂。
“那阿爾呢?”
在絕望的深淵中,這個問題將他再一次往更深的黑暗中拉扯而去。
答案就在這扇門的背後。
楊塵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他鼓起勇氣推開了臥室的門。
床上有人,棉被底下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輪廓。楊塵頓時感到如釋重負,他感到身上的份量輕了些許,地獄裏的火焰已不再那麼熾烈。
“我隻剩下你了。”這麼輕聲地說著,楊塵走到了床邊坐下。
但在看清了床上之人容貌時,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怎麼……怎麼……怎麼會是你!?”他看著舒舒服服睡在原本屬於阿爾與芙瑞的床上的凱,因為自己的聲音而迷糊地醒來。
“唔……你已經醒啦。我這種流浪漢看到沒有人睡的床自然不會放過啦。”凱打著哈欠,含糊不清地說道。
“那……那你有沒有看到阿爾!?”楊塵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聲音與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誰?”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判處了少年極刑。
楊塵的世界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