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小修(1 / 1)

瀾靖國的帝都奕陽城,從存在的那天起就是一個浮華而妖嬈的城市。

奕陽中心,被護城河和高牆與外界隔開的,是瀾靖國的中樞——應城。這裏是曆代帝王的居所,它所代表的整個國家的尊嚴與榮光,讓這座權利之城充斥著表麵的溫情脈脈和內部的冷若冰霜。它從來都不遺餘力地體現著皇權的威儀,廊腰縵回、簷牙高啄,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滕蘿翠竹掩映其中的,是另一種莊嚴肅穆和幽靜典雅。

華燈初上,侍女們訓練得體,悄無聲息地掌燈,整個應城猶如白晝。而側殿臥梧殿的侍女們卻連頭都不敢抬,更不敢大聲呼吸,生怕一點閃失讓殿前的這兩個人暗潮洶湧的怒火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一名男子坐在一長方椅上,下巴枕在手腕上,長眉星目,眼角含蘊,自有一身風流氣度。從熨貼的領口和紋絲不亂的鬢角不難看出這是個謹慎慣了的人,此刻不雅的姿勢不著痕跡地表示著輕視。

他潤了一口茶,緩緩道:“想來將軍大人也不是個沒有教養的人。這應城還有一日叫做應城,你便還有一日是個臣下,新君的事,便不是你一個臣下有資格過問的。”

他口中的將軍此刻正翹著二郎腿,伸了一個懶腰,那神態和姿勢讓人覺得他才是這裏的主人,而不是客人。他波瀾不驚地嗬嗬笑著,聲色剔透,有一種低沉的金屬質感:“殿下真是較真啊。應帝退位已經幾年了,她既已經不是這個皇城的主人,為何這皇城還要姓應?”

男子皺了皺眉,隱忍不發,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將軍站了起來,眼中映著火焰般的金光,混雜這一種婉轉的飽滿的色彩。他向椅上的人靠近,但並不逼緊,遊離在一個尚可接受的冒犯的距離,然後止步。

“新君的尊號是什麼,皇城就姓什麼,這可是亙古以來的規矩。殿下一直教導臣下,規矩大於天,怎麼這個時刻卻忘了?殿下這是惦念舊主了?”仿佛為了看男人難堪的臉色一般,他特意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再說了,這皇城現在究竟要姓什麼,不是殿下您的當務之急嗎?”

男子輕哼一聲:“此事你不用擔心,我定會尋得新的主公。不過我向你保證,新君會是世上任何一個人,但決不會是你!”

將軍哈哈一笑,背過身去,慵懶的聲音好像說的人不是他一樣:“這話聽著好像很新鮮似的。新君降臨的預言已經出現好幾月了,也不見殿下有所行動……”

“能言者那麼多,預言不能全信。如果感覺到主公的氣息,我自然會跟去,不勞將軍費心。”

“所以啊……,”將軍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就更不能讓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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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變驟發!

將軍一個回身,一根金錐猛然刺向椅子上的男子!這金錐發得毫無預兆,沒見怎麼動作,這根拇指長的金錐已經發難到男子的雙眼之間!

似乎沒有料到將軍會殿前發難,男子隻本能地將頭向右擺,含住金錐,竟忘了念訣布陣。

幾乎在同時,殿旁柱後的陰影閃出幾個黑衣人,以同樣瞬不可及的速度向男子劈刀砍去。

男子總算回神,撚指粘唇,口中念念有詞,“嗚嗚”的氣流叫囂,自男子身上向四周發散開去,在整個大殿裏回旋,震得人耳膜發痛。這些人的刀在一瞬間吹成一個鐵卷,已經無法在使用。

仿佛在等這一刻一樣,黑衣人也不躲開氣流,任它割破了自己的臉、脖子、四肢,血流如注!黑衣人分別站在男子的五個角,以自己的身體為餌,收集這男子的氣。

“五芒之陣!”男子心道不好,但已來不及,黑衣人抽出一條絲帶刺向男子,不過一指寬的帶子,一粘在男子身上便互相糾纏,練成一片。隻是一瞬間,男子動彈不得。

等的就是這一瞬!將軍以最快的速度閃身到男子身邊,一根冰柱插入男子的胸膛!

“你這是要逆天?!”男子驚呼。

“殿下嚴重了。祭園的寒冰柱最多讓您的肉身沉睡,傷不了你的性命,我也算不得逆天。說到底不過是個對父神不敢苟同的可憐人罷了……當初應帝要禪讓於我,你不允;應帝去靈山退位,你還是不允,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錮了殿下的肉身,還白白讓下人看了笑話。”說完,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四周。

黑衣人會意,立刻撲向大殿四周早已呆若木雞的侍女。尖叫聲和哭喊聲四起,鮮血飛濺,塗滿了臥梧殿的四壁宮牆。

夜涼如水,至此,轉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