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淵一雙眸子,猶如鷹隼一般,銳利而又淩冽的,毫不避諱的直直打在舒曼的身上,仿佛,眼前站著的並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個相處多年,卻又看不透的敵人。
舒曼麵色波瀾不驚,心底卻在暗自思忖。
舒淵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叫她來,隻是為了讓她看他寫字,開玩笑,他對她,絕對沒有喜愛到這個地步……不對,應該是,從未有過喜愛。
舒曼就那樣不卑不亢的站在舒淵麵前,麵對舒淵直直的目光逼視,也不曾顯露過一點慌亂。
舒淵不止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但是總歸,是從小在他的家裏長大的,對於舒曼的脾性,他從不願有過多的想法。
可是今日,自己一向引以為豪、如今又讓自己痛心疾首的兒子,卻用那般真摯虔誠的目光和語氣,跪在自己麵前,口口聲聲告訴自己:“舒曼絕非心善等閑之人,父親若不信,早晚,永寧侯府,會毀在她的手中!”
腦海裏浮現出兒子的臉和聲音,舒淵不禁再一次細細打量起麵前的舒曼。
舒曼確實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在她的臉上,再看不見從前那般怯弱的神情和目光,一雙眼睛,也變得越來越深沉,難以琢磨。就像此刻,他明明看著她的眼睛,卻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兒子說的,會是真的麼?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庶女,真的有那翻天覆雨的手段?
微微斂了斂心神,舒淵麵色微緩:“你兄長,今日向我辭行,要求再回邊關。”
舒曼微垂著頭:“兄長心懷報複,誌在國家興亡,著實不輸父親。”
舒淵點了點頭:“你可知,你兄長臨走之前,與我說了什麼?”
舒曼輕輕搖了搖頭:“女兒不知。”
舒淵聞言,眼眸不禁微微一眯,驀地話鋒一轉,定定的朝舒曼問道:“七日之後的選秀,你可願意進宮?”
舒曼聞聲不禁眸光一動,隨即抬起頭,毫不示弱的回看向舒淵:“女兒不願!”
舒淵淺笑:“哦?為何不願?你可知,這天底下的女子,無不希望,自己成為那個人中龍鳳的女人,能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萬人敬仰尊重,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況且,這等殊榮,不隻是你,就連整個家族,都會受益匪淺。不瞞你說,為父,打算讓你進宮,與你長姐相互扶持。”
舒淵說的看似肺腑之言,但是舒曼聽罷,卻是忍不住心中一陣陣冷笑。
舒淵這個老狐狸,若是此刻,他真的還想要讓自己進宮,恐怕,這番話,就不會說出口了。他這分明,就是在試探。
試探自己,是否如舒品言說的那般蛇蠍心腸,心比天高麼?
果然,永寧侯府裏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舒淵生性多疑,心思謹慎,但凡有一點一點的疑慮,就絕不會冒險行事。舒品言正是因為知道舒淵這樣的性格,所以才會在臨走之前,說了些什麼。
為的,不過是讓舒淵對自己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