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淵到底是侯府的家主,他隻要一發怒,整個侯府裏的人都膽戰心驚,生怕惹禍上身。這會子聽見他這麼一聲低嗬,不由得一個個都垂下頭,不敢言語。
唯獨隻有舒曼,麵色波瀾不驚的站在原地,修長纖瘦的脊背挺的筆直,好似冬日裏的青鬆,沐浴著陽光,即便是大雪壓枝,也不能摧減她身上分毫的氣勢。
舒淵冷冷的看著舒鈺,眼中已有不滿:“你到底是跟誰學的這麼混賬的話,什麼嫡出庶出,都是我舒淵的女兒。你若是在這麼言行不當,我看年關的選秀,你也不必去了,省的將來給侯府惹來什麼麻煩,都不自知!”
舒淵這話說的就嚴重了,舒鈺一聽,頓時察覺到剛剛自己那句話,說的有些過了,也顧不得此刻自己被凍的瑟瑟發抖而又狼狽無比的身體,“噗通”一聲就跪倒了舒淵腳下:“女兒知錯了,請父親責罰!”
舒淵隻是麵色陰沉的垂眸掃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李氏身上:“她不是一直在你身邊由你教導麼,你就是這麼教她的?”
李氏被波及,臉上竟然沒有一丁點的惶恐,反而是依舊不是風姿的微微欠了欠身:“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這就帶鈺兒回去好生管教!”
說完之後,轉眸瞪了一眼跟在周圍的丫鬟和老媽子:“一個個的還杵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扶二小姐回去!”
這回,沒有人敢怠慢了,一個個連忙上前手腳並用的將舒鈺從地麵上攙扶而起,帶著她就往回走。
舒曼這一次沒有再阻止,目的已經達到了,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舒鈺的落水和她沒有關係,而一向最在意容貌和形象的舒鈺,此刻變得那麼狼狽,又被舒淵訓斥了一頓,她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何況,舒淵此刻正在用一種極其深沉的目光,直直的凝望著她。
果然,下一秒,舒淵低低開口:“你跟我來!”
說完一句,便甩了一下衣袖,顧自轉身朝書房的方向走。舒曼大概能猜到他想要跟自己說的事,應該是跟慕容瑾有關的,倒也沒什麼,索性提步,跟了上去。
從前那個舒曼,活了十三年,都沒有踏進過舒淵的書房半步,甚至對於她來說,父親這個詞,都隻是印象中的存在而已,他一直都那麼高高在上,似乎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個懦弱的女兒。
而如今,她取代了舒曼,踏進了這裏。
舒曼抬眼淡淡掃了一圈,片刻,神色不變的低下頭。
舒淵就坐在書桌後麵,整個人都看起來威嚴無比,和他在朝堂上那種左右逢源的老好人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舒曼知道,這位看似無欲無求的永寧侯,其實最為心思狡詐,不然,也不會在慕容澤那樣一個生性多疑,狠虐殘暴的人麵前,還能做到如此如魚得水。
空氣裏,有一瞬間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