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與南留的戰事僵持了很久以後,終於又在某一天爆發,雪流瑾像是殺敵泄憤,又像是想在無盡殺戮中遺忘自己,她就是無情無感的殺戮機器,收割戰場上一條條性命。
三年之後,兩方戰事告罄,以青嵐退出南留為終。
所有人從北境返回了飛羽城,而此時的飛羽城已經不同於往日,它滿目瘡痍,傷痕累累,但是光滑的青石地磚,紅瓦高牆的宅院,依舊可以看得出它曾經是多麼繁華。
雪流瑾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對身邊的藍銘等人道,“藍銘將軍,你們先走吧,我去別處走走,晚些過去找你們。”
“好。”藍銘望著她,輕輕一聲歎息,雪流瑾這一年的時間裏,簡直就像是變了另一個人,無悲無喜,無波無動,從小瞳離開開始,她就已經不是她了。
一隊人馬漸漸往前去,雪流瑾輕勒韁繩,馬兒一聲啼鳴,往城外的方向跑去,穿過田野,穿過深林,最後在一座別院前停下。
梧桐別院依舊是那樣子,門前常年有人清掃,光潔如新。
她下馬走上前去,叩響了門。
一個小丫鬟打開門,見到雪流瑾,先是一愣,然後是一喜,“小姐,您回來了,楊管家,小姐回來了。”
大門頓開,楊漠笑眯眯地帶領一眾家仆走出來,朝雪流瑾鞠躬行禮,“恭迎小姐。”
這場景,這話語,何其熟悉,何其相似,時光荏苒,三年之久,梧桐別院依舊沒有變,她還是她認識的樣子。
心中有些歡喜,但是依舊笑不出來,因為梧桐別院還在,大家所有人都在,但是有一個人,他不在,他消失了。
雪流瑾走到晚湘居,不知不覺地,她沒有先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夜硯的房間,房間裏有人常年打理,並不髒,但還是缺少了一分人氣。
她的目光緩緩從桌子,床鋪,屏風上麵掠過,最後定格在一扇小窗戶上,準確地說是窗外,從她站的這個位置,恰巧可以看到一株梅花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她記得這晚湘居是並沒有梅花的,這株梅花是哪裏來的?
穿過長廊,來到晚湘居的小後院,目光疑惑地從梅花上麵劃過,即使它已經長大了,可是依然可以看出身上枝丫被折斷過的痕跡,那些痕跡,全都結了疤。
這是夜硯種的嗎。
她走出晚湘居,去了棲鳳湖邊的梅林,三年過去,那些梅樹也長得越發茁壯,唯一不變的,隻有那一處微微凸起的土堆和旁邊的幾隻空酒壇子。
和以前一樣,她輕輕折下一隻梅花,放在土堆前,這次她沒有站著,而是慢慢蹲下,然後不顧形象直接坐在了地上,像是和老朋友聊天,對著土堆說幾句。
“雪色,我離開這裏三年了,有沒有想我。”
“我有很多事想和你說,但是還是感覺應該先和你交代一下,夜硯失蹤了,小瞳死了,你可知這三年我過的有多痛苦。”
“有時候我也想過,若是如你一樣直接躺在了下麵,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用管,那該有多好,可是我不允許自己那麼懦弱。”
她像是傾訴,眼神迷茫著,一手慢慢打開手裏的扇子,然後合上,然後又打開……
“我想夜硯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很多人勸我放棄,我也很想放棄,但是我說服不了我自己。”
“沒有一個理由,怎麼能讓我放棄。”
……
再後來,雪流瑾又去了另一個地方,她和慕千城初次見麵的地方,歸穀。
這裏像想象中的一樣,溫暖如春,她最開始就是在這裏摔下來的,如果她沒有遇見慕千城,就不會得救,就不會遇見夜硯,說到底,她還要謝謝他才是。
她從來沒有想過慕千城會以那麼堅定那麼決絕的方式離開所有人,他的人生,好像就隻是為慕璃一個人綻放的,慕璃走了,他便隨著去了。
隻是,再次走進那座小木屋時,她的目光凝了凝,快走幾步到桌前,手指顫了顫,抬起手臂指尖在桌子上輕輕一抹,一點灰塵都沒有。
竟然一點灰塵都沒有,難道……
知道這個地方的,很少,不排除有其他人誤闖進來。
她定了定神,開始查看其他物品,找了很久,隻找到兩身素淨的白衫和兩身女子的衣物,手中撫摸著衣裳料子,仔細查看上麵的花紋。
雪流瑾緩緩笑了,這兩個家夥,害的她內疚了這麼久,沒想到躲在這裏逍遙快活了,她就知道,兩個人都算得上是成精的狐狸了,怎麼會就這樣隕落呢。
果然,幸好。
他們都還在,夜硯,你又在哪裏呢?
如果你還在,請回來吧,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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