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過去了。
\t沒有任何人來探望她,除了護士會定時過來掛吊瓶檢查身體狀況之外,病房就像死了一樣的沉寂。
\t林淑美在麻醉劑消失後慢慢恢複意識,因為藥品的副作用仍然不能活動自如。醫生對此的解釋是她當時的情況極其危險,如果不注射大量麻藥可能都無法進行手術,那樣她會直接因為子宮痙攣死在手術台上。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一起。
\t所以她是幸運的,至少還堪堪撿回一條命。林淑美心中沒有任何慶幸的感覺,她隻有一個念頭。等出院了,找到陳湘香,然後親自殺了她。
\t把屍體裝在水泥袋裏然後仍然地下河裏,讓那張鮮活的臉再也生動不起來。即使是這樣,也無法原諒自己流產的痛苦。
\t因為手術的副作用還無法下床的身體,虛弱的意識,抽痛的小腹,以及隱隱能感知到的炎症。每一分都折磨著她的神經,也讓仇恨愈發增多,最後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t伊楓,伊泓天,陳湘香。
\t每一個阻礙她道路的人都在心中被默默詛咒了上千遍,但她發不出聲音來,聲帶因為過度嘶喊已經啞了,發出的聲調比鬼還難聽。
\t要讓他們死,要讓他們都死。
\t她睜開眼睛,有人在外麵小心翼翼的敲門。“您好?”
\t林淑美憤怒的盯著那個打斷自己思路的人,原本以為是護士,但是護士進來時從不敲門,她知道自己從不應答,每次都是推著針劑車說一聲“到換藥時間”就進門了。
\t她的瞳孔微微放大,那是吃驚的表現。
\t杜溫明小心的捧著一束花,正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林女士?”
\t林淑美伸出僵硬的舌頭,努力的質問道“怎麼是你?”
\t事實上早就從一個月前起杜溫明就回到了Z市,這裏是他以前的家,也是工作的地方。而回來的原因也很簡單,謀生。從前留下來的積蓄已經用的精光,他不得不再回市裏找一份工作。雖然沒有妻子女兒需要撫養,但是生活還要繼續。杜溫明沒有醫保,也還不到享受社保的年紀。吃飯就成了第一問題,這時候那位市裏的老同學給他介紹了一份銷售工作。待遇是四千塊底薪加上提成,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t而事實上他也發現這份工作很簡單,除了偶爾買些禮物去拜訪客人外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每簽下一筆訂單就有數目不菲的提成,直接打到他的卡上。雖然杜溫明從來沒見過公司的其他職員,對老板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豐厚的工資讓他打消了疑慮,再說待遇確實很豐厚,除了提成外就連買禮品的錢都可以用發票報銷。那些客戶都意外的爽快,不用他怎麼費嘴皮子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t當然杜溫明不知道背後有人在操縱,他隻是以為自己運氣不錯,找到了好工作。實際上伊楓早在三個月前就將“把杜溫明找回Z市”的命令傳達給了私人事務所。就連那個總是“偶遇”的老劉也是魚餌的其中一部分。
\t而現在,上鉤的魚見到了魚簍。
\t杜溫明不知道他要拜訪的人是林淑美,公司給的信息上隻寫著林女士,然後備注是患病。在患病的情況下拿束花去探望,然後趁機寒暄溫暖促成訂單。杜溫明是這麼想的,所以一早上他就打了車急急忙忙的趕來。沒想到進病房就看到了自己的前妻林淑美。
\t他忐忑不安的上前一步,林淑美已經戒備的爬起來要按護士鈴。他急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
\t林淑美盯著杜溫明的樣子,雖然不如以前那麼寒酸,西服也熨帖的燙過。但是一舉一動還是有種特有的拘謹。毫無疑問他這些年混得不好,離婚前也是。
\t隻可惜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林淑美稍微恢複了力氣,氣喘籲籲地倚在床上。“那你是來嘲笑我的?”
\t當然不是,杜溫明對伊家的事情一無所知,更不知道林淑美是因為流產而住院。他生硬的醞釀了半天,最後才開口道:“我聽醫院的同事說說...你住院了。”
\t林淑美失望的垂下眼眸,心中卻有些釋然。雖然一眼就看穿了杜溫明的謊言,但是這個男人的到來並不令人反感。相反的讓他有些感動,尤其是在這麼多天沒有一個人來探望自己的時候。
\t杜溫明從來不說謊,以他們多年婚姻的了解,即使對方心中藏著什麼事情都會被一眼看穿。而現在杜溫明顯然沒有秘密,既不是受到指使也沒有暗藏心機要害她。
\t再者說,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值得圖謀的呢?
\t杜溫明把花插到花瓶裏,小心的往裏麵倒了一半水。林淑美艱難地將腿伸直,從床上挪下來。
\t“能不能陪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