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乎乎的,帶著水流的嘩嘩聲響。
\t伊楓沿著水流的方向往裏走,開始水到她的小腿,再後來越來越淺,慢慢到了腳踝的高度。
\t褲子浸了水皺的發緊,濕淋淋的裹在小腿上。她把褲腿挽起來,然而濕透的鞋襪卻不可能脫下來。她皺著眉,沿著通道繼續往裏走。
\t眼前是某種排水管道的設施,四周都是水泥的洞壁,地上卻是磚石,高度勉強能容納一人行走。她抬頭看了一眼,頭頂是那種和柵欄一樣的鐵條縱橫交錯著延伸出去,因為時間太久,全都鏽蝕的分辨不出顏色來。
\t剛才撞車的時候她從車窗裏鑽出來,趁人不注意躲到了水坑裏,水坑的另一邊是帶著柵欄的排水口,約莫有一人那麼高。市郊有不少這種排水設施,每當下暴雨水位上漲的時候就起到了用處,那些雨水都會沿著管道排到市外的小河和溝渠裏。隻是大概不用的時間久了,柵欄上掛著水草,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t她忍著惡臭把柵欄掀開,上邊隻別了一道鐵絲,輕輕鬆鬆的一扒就開了。合上的鐵條勾到了她袖子,頓時胳膊上就添了一個血印。她捂著胳膊逆水往裏走,一邊思索上次下大雨是什麼時候了?
\t冬天才剛剛過去,最近的天氣一點降水都沒有。也就是說這裏的排水口很久沒用過。鐵絲上會帶著細菌,回去以後不上藥很容易感染。
\t她嘲諷的笑了一下,自己還沒真正脫困。怎麼會想到上藥的事了?
\t大概在困難的處境裏人們總是會產生許多幻想,用以慰藉自己不安的內心。上前線的士兵想著回家和親人團聚,賣水果的小販想一夜暴富,賭博的人想收回本錢。而她,在暗無天日的通道裏想著回家要給手臂上藥的問題。
\t身後的方向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定了定神,踏著水飛快朝前方跑去。
\t她沒學過建築,但是排水口通向的一定是下水道。市裏的地下水去交叉縱橫,但無一例外上方會有排水用的井蓋。如果她足夠幸運,一會兒就能在某處的井蓋下鑽出來。
\t如果不幸運的話,就會被那幫人抓到吧。
\t她向前跑出了幾十米,難得的是前方的高度越來越寬敞。剛開始彎著腰能通過的空間,這時候竟然能直起身來行走了。後麵的喊聲越來越高,那些人離她越來越近了。
\t她深呼一口氣,裁紙刀還在袖子裏。她想了想,拽下頭發上別的繡球花發卡扔到水裏。那個東西的光澤太顯眼,稍微一反光就會被覺察到了。
\t然後她咬牙縱身一躍,雙手夠住了那些鐵條構築成的網。
\t還好時間不太長,否則那些鏽蝕的鐵條連她的體重都承受不了。她高中時期經常進行體育鍛煉,引體向上可以不費力的連做六七個。因此稍微一用力就爬上了那個類似於通風管道的籠子,膝蓋硌到了鐵條,沙沙的疼痛感通過神經傳導進來。她用手肘爬了幾下,開始噤聲等待。
\t一分鍾後,車裏的綁匪就沿著水流的方向追了過來。她聽著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身下經過,她占地不算大,屏住呼吸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那些人在下麵盤旋了一圈,聲音慢慢消失了。
\t她鬆了一口氣,腳腕驟然一緊。
\t有隻手拉住了她的腳,正在把她往地麵拖。與此同時下麵的人粗嗓門嚷開了。“找到了!她在這兒!”
\t她蜷縮起身子,拿出裁紙刀捅了上去。
\t“噗嗤”的一聲,那隻手掌就被紮出來一個血洞,還在源源不斷的冒著血花。她下刀極其準,得益於以前在廚房切菜的時候認真,那一下就紮到了關節骨。
\t男子殺豬般嚎叫起來,抓著她腳腕的手放開了。她縱身躍下。很好,麵前隻有兩個人。
\t一個被她捅了那一下還沒緩過勁來,那一個看到她跳下來,還沒來得及伸出手,眼睛忽然一黑。
\t伊楓把口香糖的錫紙拍在他腦門上,與此同時用力踢像他小腿。對方個子很瘦弱,在她麵前就像個玩具。
\t——開玩笑,她伊楓當年在中考的時候也是長跑兩分半鉛球二米一的運動健將,雖然上高中後鍛煉少了,但是也絕不是個花瓶。
\t捂著手的男人朝她撞過來,她側身躲過去,腳底踩到了半塊碎磚。
\t她心裏有了主意,抄起磚頭來沒頭沒腦的朝著兩個人打過去,無一例外都是朝著頭。直到將兩個人的臉打的鮮血淋漓為止。
\t然後她一扔磚頭,迅速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回去。
\t剩下的人肯定都去前方追她了,水坑那裏沒人,如果車還停在那裏的話,她完全可以就此跑掉。
\t這群人在綁架上真是毫無技術含量可言,手法極其拙劣而且不講策略。要麼是臨時起意要麼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她忖思著,到底是什麼人會找毫無水平的綁匪來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