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自身難保的胡家不會對伊家構成威脅，何況那種靠販私貨起家的雜魚在地下市場要多少有多少。
\t而且就算胡晴恢複了元氣，不知道她的仇恨是對自己多，還是對那個林媛更多一些呢。
\t——說起來胡晴初三的時候還鬧出過因為爭風吃醋而把隔壁女生綁起來扔進廁所讓混混輪奸的事跡。不知道她日後會不會後悔一點。
\t伊楓走進自家大門，出乎意料的伊老爺子還沒有睡，正在樓下戴著老花鏡翻閱一份文件。
\t那情景如此熟悉，以至於讓她想起從前的時光，在書房裏祖孫二人拿著文件互相商討的場景。伊楓鼻子不由一酸，“祖父．．．”
\t伊老爺子聞言抬頭看她，“小楓，怎麼了？”
\t她想說沒什麼，淚水已經湧出了眼眶。伊楓忙拿手去擦，連帶著伊老爺子也手足無措起來。“有人欺負你了？還是受了委屈？”
\t要是時光能停住就好了，她想。
\t如果時光能停住，親人尚安在，沒有同重要的人錯過。一切都還保留著最完美的樣子，沒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打亂她的生命，她應該可以很幸福，很幸福的。
\t不會被迫承受一切，不會被迫麵對失去，不會被剝奪被謀取，她會擁有無憂而快意的人生，在井底望著天空過完自己的一生。
\t而不是被當成肆意提著腦袋的青蛙，扔到陸地上，來麵對血淋淋殘酷的現實。
\t伊楓抹著臉，裝出沒事的樣子。“剛剛進門被風閃了一下，眼睛疼。”
\t她放下書包，坐到伊老爺子旁邊，看著自家祖父批閱文件，在右下角事無巨細的簽字、蓋章。傭人送來溫好的牛奶，伊楓拿起來喝一口，輕輕皺眉。
\t這一點極其細微的變化也被伊老爺子看在眼裏，“還是不愛喝牛奶。”他嗔怪道。
\t“我以為中國人隻喝豆漿就夠了。”伊楓心虛的回答，底氣明顯不足，像個說英語不及格說明我愛國的小學生。
\t“你母親去世那年你正上小學，每天不吃東西，把上學帶的牛奶扔垃圾桶。養出你一身壞毛病．．．”伊老爺子絮絮叨叨，
\t伊楓點頭，那時自己食欲不振。祖父逼著自己喝牛奶，不喝就不準出門，單薄的身體靠著牛奶硬生生撐了下來。但厭惡依然，每年琳琅滿目的新年糖果，她會把所有奶糖挑出來，然後扔掉。上完九年義務教育後，頭一件事就是斷了家裏所有的牛奶。
\t同樣的厭惡也延伸到了所有奶製品頭上，奶酪奶粉奶片。年幼時的伊楓十分硬氣，某一年來拜訪的叔叔塞給她壓歲錢。她一看紅包上印了奶牛圖案，直接連著厚厚鈔票扔到地上踩了兩腳。
\t伊泓天氣的渾身發抖，伊老爺子卻十分開心，在旁為她助陣，似乎認定孫女天生有骨氣，以後也必當不折腰。
\t“還是多吃些東西，對身體好。”伊老爺子摸摸她的頭，“你瞧你長這麼瘦，該多補補。”
\t“我可不想變成鄰居家的梅嬸。”伊楓吐了下舌頭，拎著書包飛快上樓了。梅嬸是隔壁鄰居家請的菲律賓藉傭人，外貌黑胖，像是發酵的大麥麵包。據說是主家深受菲傭潮流的影響，聘請回來增添麵子用的。伊楓幾次出門，卻聽到女主人偷偷抱怨說菲律賓人飯量太大。
\t伊老爺子摘下看文件用的老花鏡。傭人關上門，說外麵霧有些大。他麵色有幾分凝重，心中卻盤算起別的事情。
\t城西，金家別院。
\t霧下的有些大，一片朦朧中連寬敞的別院也辨別不出輪廓。少年沿著路邊迂回的尋找路，終於看到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點了一盞燈。
\t他沿著那盞燈奔跑過去，果然看到了大門。還有一直站在那裏的傭人打扮的女人，她看起來身形矮胖，膚色黧黑，看著他發出“啊啊”的聲音，比劃了兩下，將手裏的東西塞給他。
\t少年立刻覺得手心一燙，原來是一隻小巧的玻璃瓶，裏麵灌滿熱水，用毛線套很嚴實的裹了一圈。時節明明還不到冬天，卻依舊準備了這樣的東西給他。
\t“謝謝，金嬸。”少年拿著那隻暖水瓶小心的貼到她臉上，“我很暖和，你看，很暖和。”
\t叫金嬸的傭人牽著他的手臂，示意他去吃飯。少年把頭埋到她後背，柔和的臉龐上全都是暖洋洋的。“好的，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