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神寶懸在虛空之中,它們有不朽大道支撐,逃過了這可怕的天地大厄難。
天道崩殂,能存活的人,隻有脫離了天道掌控的人。
所以隻有不朽以上才有機會存活,其他人,隻有進戰船才可能苟全性命。
“夫君嗚嗚”
軒轅輕靈撲進了辜雀的懷中,哭得淚流滿麵,顫聲道:“父親死了,輕靈沒有父親了,啊啊”
辜雀沒有辦法去安慰她,隻能緊緊抱著她,輕輕道:“別怕,夫君永遠都在,我會永遠都陪著你。”
軒轅輕靈搖頭道:“夫君,我好難過父親對我雖然嚴厲,但是我知道他最疼我了,嗚嗚我再也見不到他。”
辜雀死咬著牙,低頭一看,隻見輕靈已經哭得暈了過去。
暈了好啊,在這種時刻,沉睡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冰洛背對著辜雀,單薄的背輕輕顫抖著,辜雀上去擁著她,喃喃道:“對不起,冰洛。”
冰洛回過頭來,眼中清淚蓄滿,滾滾滑落,她哭泣道:“夫君,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死這麼多人?我才見了師尊不久,我才幫助她進入了神階,她待我就像母親一般,我卻沒有機會再報答她了。”
辜雀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隻有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把所有人都裝進戰船,他隻有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弱小,無法保住冰洛她們最在意的人。
在這一刻,沒有人是幸福的,辜雀和他們抱頭痛哭,而天眼虎、唐義勇、王頂天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隻有深深的孤獨。
他們最在意的人死了,曾經的老友也不在了,蕭骨、贏風、殷子休、顧南風,曾經無數次把酒言歡,現在隻剩他們三個了。
天眼虎失去了朝氣,他是一個活潑的性格,他永遠都不會低落,都不會沮喪,但這一次他真的累了。
銀芽兒陪伴了他一百多年,是他摯愛的妻子,他們一起管理著無盡森林。
但銀芽兒死了,甚至連一個子嗣、一個同胞都未能留下。
牧魂人孤獨地坐在甲板的盡頭,本來慘白的臉色愈發慘白了,他本就是無牽無掛的人,沒有親人,沒有愛人,隻有主人。
但這麼多年下來,他和流川子也建立的深厚的友誼,但是恰好那時候流川子在給妻子守墓,卡蘿琳並沒有來得及救下他。
沒有了時間,沒有了空間,一切都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癱著,都累了,都疲倦了。
哭也哭過了,淚也流幹了,剩下的唯有最可怕的孤獨和寂寞。
媚君、輕靈和溯雪倒在辜雀的懷中睡著了,冰洛、卡蘿琳、瑪姬靠在一起,坐在辜雀的麵前,似乎隻有在辜雀身旁,她們才能感受到一點點溫暖。
天眼虎、王頂天、唐義勇三人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喝著酒,一杯一杯強行往嘴裏塞,很快就吐了起來。
羅鯉和羅魚抱在一起,就在辜雀身後不遠的位置。
像是在償還剛才的喧囂一般,整個天地都安靜了,安靜到令人恐懼,令人毛骨悚然。
但辜雀不想說話,所有人都不想振作。
任何靈魂遇到這樣的悲痛,都需要一個時間來冷靜,來緩衝。
辜雀現在隻想守候著僅有的溫暖。
他右手輕輕撥開輕靈遭亂的長發,把她精致的臉龐露了出來,那張臉上還有淚痕,或許是因為剛剛情緒太激動,紅撲撲的,皮膚細嫩無比。
這個傻丫頭,跟了自己快兩百年了。
辜雀輕輕摸著她的臉,擦去她的淚痕,感受著她的溫度。
又何止是輕靈呢?媚君也跟了自己兩百年了,她是繼冰洛之後第二個嫁給自己的女人,沒有任何的猶豫,隻有一無反顧的付出。
她也累了,不再像平時那般嫵媚了,靜靜躺在自己腿上,呼吸勻稱無比。
溯雪還是那般嫻靜,她是如水一般的女子,溫柔,貼切,也堅強。她善於去理解人,也能找到自己的理想。
三個人,分別枕在自己的大腿和腰上,前方三個人緊緊靠著,眼神卻是看著自己。
像是在寒冷的冬夜,看著僅有的微光。
卡蘿琳是在西州小村認識的,那是一個美好的地方,是辜雀最幸福的時光之一。那時候,她每日為自己祈禱,一想也過了一百多年了。
瑪姬是她們當中外表最美的女人,也是當初辜雀最敬畏的人之一,鬧過緋聞,也分崩離析過,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韓秋在前方靜靜盤坐著,不知道是在修煉還是在沉思,她永遠都是那麼鎮定,不是因為她沒有感情,而是因為她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自己。
而目光最後放在了冰洛身上,辜雀想不到什麼詞彙去形容。
兩人的眼神交織在空中,便似乎不願分開了。
兩百年風雨變幻,一個眼神足以概括一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