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但辜雀再搖頭,輕輕道:“可否一刀把這些蝦球全部串起來?”
聽到此話,眾人已然忍不住大呼了起來。
“老先生你不要強人所難了,蝦球那般小,遠不如刀身,怎麼可能串起來嘛!”
“對啊老先生,你不懂武功就不要胡說了,蝦球一斬便破,怎麼穿啊?”
神秘男子的臉色也不好看,冷冷看向辜雀,而辜雀則是緩緩道:“用刀尖刺破蝦球,令兩半蝦球粘於刀身兩側,位置相對,便是串起來。”
神秘男子並不是一個猶豫之人,左手再拍,蝦球飛起,長刀一次,刀尖刺中蝦球中央,兩半蝦球頓時朝兩側飛起。
他皺著眉,搖了搖頭。
辜雀道:“不要灰心,再試試。”
神秘男子深深吸了口氣,臉色愈發鄭重,蝦球飛起,再刺而出。
這一次他的速度並非以前那麼快了,但刀依舊很穩,穩得可怕。
刀尖刺破蝦球,蝦球兩半朝刀身兩側分別一滑,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他眼中寒光畢露,這次不待辜雀回答,又連忙拍起一顆蝦球,一刀刷地而過。
屋外電光一閃,眾人瞪大了眼,隻見兩半蝦球赫然就黏在了刀身兩側。
一時之間,眾人頓時驚呼出聲:“真的可以!”
“好精準的力量控製。”
而辜雀卻是笑道:“你懂了嗎?”
神秘男子臉色鐵青,咬牙道:“懂了,力量的控製有人們看不出的細節,蝦球軟而彈,刺破不讓其飛出很難,要黏在刀身更難。刀必須穩,速度必須剛剛合適。”
辜雀道:“你的刀穩嗎?”
神秘男子道:“我以前認為很穩,但現在我並不這麼認為。”
他看著刀身兩側的蝦球,沉聲道:“蝦球的確粘在了刀上,但卻沒有兩側對應,這說明我刀身兩側的力量是不對等的,我的刀還不夠穩,刀法還不夠精湛。”
辜雀點頭,看向他的目光愈發讚賞,慨然笑道:“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潛龍生焉。你日夜練刀,刻苦鑽研,年月不息,如塵埃堆積,如雨水降落,持續不休,已成山海。但是......”
說到這裏,辜雀微微一頓,道:“塵埃到量,堆積成山,雨水累積,彙聚成淵,可山成而未生風雨,淵成而未生蛟龍,量變有餘,質變未成,所以才串好這蝦球。蝦球如你刀下之魂,你連你刀下之魂的控製不住,你又何談刀法大成?”
“你連最基本的刀法都沒有大成,招式都沒有圓滿,又何談心境?又何談元氣?又何談突破至輪回之境呢?”
四下之人已然呆了,而青年男子沉默良久,則是豁然半跪而下,抱拳低頭不語。
他麵色慚愧,已然閉上了眼。
辜雀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我素不相識,你何必跪我?”
神秘男子道:“我並非向你下跪,而是向真理下跪。”
多麼熟悉的話語啊!辜雀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他點頭,慨然道:“你想我為你解惑?”
神秘男子道:“請老先生不吝賜教,薛某......晚輩感激不盡。”
眾人也朝辜雀看來,一個個眼中都透著好奇和尊敬。
辜雀蒼老的手指輕輕敲著案台,像是又想起了很多腥風血雨的時光,喃喃道:“哪有什麼賜教不賜教,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想要刀下生風雨,招中孕蛟龍,你又可曾登高山看分割陰陽、風雨之興?你又可曾臨深溪看深邃無盡、蛟龍行跡?”
他緩緩回頭,滿頭白發蒼蒼,歎聲道:“有很多事,並不是其他人可以幫你的,你需要做的不是去請教別人,而是去請教自己。我隻能對你說一句話,冥冥之誌,昭昭之明,惛惛之事,赫赫之功,一切盡在不言中。”
神秘男子點頭,而白衣女子則是忽然道:“那麼,這也隻是串一個蝦球而已,要一刀把這十六個蝦球全部串起,又需要什麼呢?”
辜雀還未說話,一聲暴喝忽然從大門之外傳來:“一個糟老頭子,臭手說書的,也配論道胡言武學?”
伴隨著身影,大門被人忽然一腳踢開,一個高達八尺的大漢猛地衝進,冷笑道:“一群蠢貨,都他媽把練武搞成學術研討了!說來說去都是那些鬼話,蝦球既然是敵人,老子為何要串它?直接拍爛不就行了!”
他說著話,一掌而出,大廳數十張桌上的蝦球全部崩碎,浩蕩的元氣恐怖無比,刮起狂風嘶嘯。
所有人朝他看來,隻見這人上身赤 裸,肌肉虯結如龍,一舉一動之間都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雨滴順著他身體肌肉滑落,令他顯得愈發強勢。
辜雀歎了口氣,搖頭不語,而神秘男子則是猛然站起,回頭寒聲道:“你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