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周驚詫的張大了嘴,嘴裏簡直能塞進一個雞蛋。高行周怎麼也想不到劉守光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隻得到:“開城投降的話倒是能夠讓幽州數十萬百姓不受戰亂之苦,隻是如此一來,恐怕主公打下來的基業就要毀於一旦了。”
劉守光急道:“即便是我們不投降,汴軍依然會打進來,到時候可就不是光基業被毀的後果了,很可能全城的軍民都要受到荼毒,難道高將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麾下的將士和城中無辜的百姓就這麼死在汴軍的鐵蹄之下嗎?
高行周無語,旁邊的高行珪卻接口道:“二公子,您主張投降,可萬一主公知道了的話,我等豈不是賣主求榮之輩?”
劉守光歎道:“誰讓父親不知道愛惜百姓呢?聽說梁王朱溫倒是個愛民如子的人,如果把幽州交給他,他應該會比父親治理的更好。至於高將軍說的什麼買主求榮的話更是從何說起?你們還真把我父親當做你們的主人嗎?你們可知道當年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高行周和高行珪臉色瞬間一變,兩人對視了一眼,高行周道:“我父親當然是死在李克用那沙陀狗賊的手裏的,這一點軍中幾乎人盡皆知,怎麼?二公子怎麼問這個?”
劉守光歎道:“二位高將軍,今天我就跟你們透個底,當年李克用本來想委任令尊為幽州馬步軍都指揮使之職,讓令尊高思繼總領幽州兵馬,是我父親怕令尊在軍中的威信過高,到時候無法製衡,這才說令尊高思繼有不臣之心,讓李克用用計殺了令尊,當初那計策還是家父出的。”
劉守光這番話說出來,讓高行珪和高行周兄弟震撼莫名,當年他們父親被李克用殺害之後,他們弟兄倆年紀尚幼,劉仁恭把他們收為親衛,對他們後加撫慰,直到今天更把他們提為鎮守幽州的大將,高行珪和高行周兩人私下裏雖然不齒劉仁恭的貪婪和殘暴,卻對劉仁恭的提攜和看護之恩非常感激。這時聽劉守光如此說,他們心裏還一時反應不過來。
劉守光不理他們的震驚,繼續道:“我父親借刀殺人除掉令尊之後,為了籠絡人心,這才把你們兩個收歸帳下,讓你們兩個是新塌地的為他效力,這一招不但能夠讓你們兩個忠心替他守幽州,即便是燕地的豪傑也因此大多都歸順與他。”
高行周猛然抬頭,雙目炯炯的盯著劉守光的雙眼,道:“那今日你為何又把這件事說出來?”
劉守光歎道:“我是不忍心看著你們兄弟被蒙在鼓裏,也是不忍心你們如此良將戰死在幽州城下,更不忍心看著幽州數十萬百姓受戰火荼毒。”
高行周狐疑的看著劉守光,在他心中劉守光不是這樣的人,更不是憐憫百姓的人,今天的劉守光很反常,可高行周心中亂極了,亂到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種局麵。高行周想到這些年自己一直提殺父仇人為虎作倀,把殺父仇人當做恩人,心裏就有一股滔天的怒意。
高行周冷冷的道:“你說的這番話可是真的?”
劉守光信誓旦旦的道:“千真萬確,絕無虛言,今日我劉守光說的話若是有半句虛言,讓我不得好死。”
高行珪一把抓著劉守光的衣服領子,道:“媽拉個巴子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劉守光知道高行珪雖然是高行周的大哥,可向來有什麼事情都是高行周做決定,所以他不理高行珪的強橫樣子,把目光看向了高行周。
高行周做了一個深呼吸,沉聲道:“大哥,稍安勿躁,”高行珪憤憤的把劉守光放下,高行周轉向劉守光,冷冷的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兄弟幫忙的,你先說出來,不過我事先聲明,劉仁恭的命我必須要,看在你說出真相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但你也不要有更多的期望。”
劉守光苦笑道:“現在我一無兵權,二無官職,即便是在府中,也不過是個不受人待見的‘二公子’,人人都知道以後盧龍鎮的一切都是我大哥的,我什麼都不是,所以我想跟兩位高將軍一起開城迎接梁王入城,救幽州百姓於水火之中。也算是對這幾年來父親坐下的罪孽的一種補償或者是贖罪吧。”
劉守光這時隻是想保住小命,他清楚的知道在幽州的話,即便不被父親殺死,也必然會死於入城的汴軍之手,與其就這麼死了,倒不如投靠朱溫,沒準兒到時候朱溫還會給自己一個一官半職的,甚至讓自己代替父親做盧龍節度使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