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師父竟然會攻擊自己,可即便是知道又能如何呢?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此時黃巢的武功已臻化境,而楊行密本就是黃巢的弟子,加上又有內傷多年未愈,即便是想躲也躲不過去黃巢的一掌。
楊行密眼中充滿了驚駭,不知道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父為何要置自己於死地,他本能的感覺到自己就要死了,師父為了自己的女兒女婿要殺自己滅口,這個念頭如風一樣在他腦海中閃過,可之後他清楚的發覺到自己並沒有死。
楊行密噴出一口血之後反而覺得胸口中的鬱悶之氣減輕了許多,當年他被高駢的摧心掌傷了肺,雖然後來武功從頭練起,這二十年來也就是止步於混元無極心法的第五重境界,再想前進一步已經是千難萬難,對此楊行密一直很是遺憾。
忽然他聽到耳中傳來師父的語聲,隻聽黃巢鄭重的道:“老二你快盤膝坐下,眼觀鼻、鼻觀心、舌抵上齶,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隻需凝神運功,千萬莫要有什麼其他想法和動作,以免到時候有什麼意外發生。”
這時楊行密才知道剛才黃巢根本不是想殺自己,而是想替自己治療內傷,楊行密趕緊收攝心神眼觀鼻、鼻觀心、舌抵上齶,按照混元無極心法的口訣讓真氣在經脈中從容運行。
緊接著楊行密趕緊到黃巢的手掌抵在自己的靈台穴上,一股柔和而又渾厚的內力綿綿不斷的從靈台穴進入了自己的體內,楊行密真的是感激涕零,因為他知道用自己的內力替別人療傷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即便是師父功力深厚,給自己療傷過後師父定然要元氣大傷,恐怕沒有個三五個月的是不可能恢複回來的。更何況如今師父已經是七十歲的高齡了,讓他老人家耗費內力替自己療傷,楊行密感覺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想到此處,楊行密下意識的就想拒絕師父的美意,可他剛要開口,就被黃巢的話打斷,黃巢道:“不要分心,以免出現什麼意外,安心運氣,摒除一切雜念,最好做到心神空明,這樣才能夠最大限度的達到療傷的目的。”
楊行密此時不敢說話,隻能緊守靈台清明,心神守一,緩緩引導著師父的真氣在自己體內的各脈絡之間運行,每運行一個周天,他的內傷就減輕一分,直到運行了三十六周天之後,楊行密才漸漸覺得體內的內息已經不再有任何阻礙。
黃巢也已經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讓楊行密自行運功,就這麼短短的不到小半個時辰,黃巢的額頭已經全是汗水,身上的僧袍也已經濕透,臉上也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
黃巢畢竟年事已高,過度消耗內力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可他看到自己的二弟子臉色紅潤,顯然體內阻塞的經脈已經打通,從此以後楊行密就不用再擔心二十年前留下的傷痛了,還可以繼續修煉混元無極心法,這讓黃巢感到很欣慰。
黃巢一直以來都把楊行密這個弟子視為己出,所以他看到這個困擾這個弟子多年的內傷能夠痊愈心裏也是替他高興,慘白的臉龐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楊行密又把自己的真氣運行了三十六周天,這才緩緩收功,他緩緩張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師父關切的眼神和師父臉上那一絲淡淡的欣慰,這時楊行密心裏的感激之情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楊行密趕忙翻身拜倒,哽咽的道:“師父,弟子不能侍奉師父,反倒讓師父如此高齡還為弟子操勞,弟子深感慚愧。”
黃巢笑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我怎麼忍心你受內傷煎熬,更何況你一人肩負著淮南十餘州百姓的生死存亡,若不治愈你的內傷,恐怕你也隻有三年之命了,我怎忍心讓剛剛平定下來的淮南再一次陷入混亂?”
楊行密再次拜謝道:“師父的教導徒兒謹記在心,弟子在有生之年一定會善待百姓,以後弟子定然以三師弟馬首是瞻,協助三師弟平定戰亂,還天下一個安寧。”
黃巢聽了楊行密的話,心裏很是欣慰,黃巢消耗功力替楊行密治療內傷,其中一個目的未嚐不是為了一點私心,楊行密內傷頗重,如果不治療的話,定然有性命之憂。黃巢此舉無異於救了楊行密一條性命。
楊行密為了報答師父的救命之恩,就不得不答應黃巢與黃巢的女婿朱溫合作,共同平定叛亂,如此一來天下將在無人敢於朱、楊二人爭鋒。黃巢一人能夠教導出這麼兩個出色的弟子,也算是老懷彌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