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就在小城數十裏外的大山裏,晉境多山,隨處可見一些山頭,最適宜人員隱蔽。
李嗣源在河東呆了也有六七個年頭了,對這裏的地形很熟悉,可赫連鐸在山西境內待的時間更長,這個吐穀渾族的大酋長在幼年的時候就跟隨父親投靠了李唐,父親去世後赫連鐸被任命為陰山府都督,後來與李克用的父親朱邪赤心一起平定龐勳之亂。
再後來平定李國昌、李克用父子的叛亂中所立的功勞。他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一舉說服了李克用的大將高文集還有李克用的族叔沙陀酋長之一李友金。李克用後院起火,急忙回軍,在半路上被赫連鐸的老搭檔盧龍節度使李可舉在藥兒嶺伏擊,損失慘重,最後李國昌、李克用父子才不得不逃亡陰山之北的韃靼。
赫連鐸也因功升為雲州刺史、大同防禦使。
也正是那時赫連鐸才和李克用結下了深仇,後來黃巢占據長安,李唐命沙陀酋長李友金在塞北招募了三萬胡兵,李友金無力控製,他又覺得當年背叛堂兄李國昌有些不地道,這才保舉李克用掛帥,讓李克用將功補過。
李克用不負眾望,收複了長安,被朝廷任命為河東節度使,這六七年來與赫連鐸摩擦不斷,終於爆發了大戰,數次交鋒之後赫連鐸不敵,被李克用麾下大將李存孝趕出了雲州(大同)。
赫連鐸當然不會甘心,聯絡了盧龍鎮節度使李匡威(赫連鐸的老搭檔李可舉的兒子)聯名上書朝廷,要求討伐李克用。這才有了個路藩鎮共同討伐李克用的事情出來。
要說這赫連鐸也是沙場的老將了,應該穩紮穩打才是,可連日來的戰爭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的讓他有些不把李克用這個對手放在眼裏了。
這也難怪,李克用麵臨的是個路藩鎮的聯手攻擊,顧此失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赫連鐸的兵力雖然也有五萬人,可都是在吐穀渾臨時招募的人手,戰鬥力普遍偏低。或許正因為如此,李克用的重要兵力都部署在了其他戰線上了吧,赫連鐸這樣想。
這是一座小城,城牆是土夯的,並不高大,但城中的守軍是正宗的沙陀人,不是那些一見麵就跑的雜胡兵,所以戰鬥很慘烈,城中的守軍不足千人,在數萬大軍圍困之下依然奮起抵抗,雖然損失慘重,但城下同樣撂下了更多的吐穀渾的勇士。
赫連鐸靜靜的注視著戰場,冷峻的目光沒有一絲憐惜,作為一個統領數萬人馬的統帥來說,這種場麵見的多了,他們要的是最終的勝利,不在乎過程。隻要打仗就一定會死人,現在死個一兩千人不算什麼,隻要破了城,就把城中的守軍和百姓全部殺光,把城中的所有能搶走的東西全部搶了,以此來為那些戰死在城下的勇士們報仇。
就在這邊的攻城戰打的正激烈的時候,一陣滾滾的悶雷聲響起,久經戰場的赫連鐸敏銳的發覺這不是雷聲,是騎兵,上萬的騎兵才能發出這麼大的馬蹄聲。赫連鐸急忙鳴金收兵,想迅速組成防禦陣型。
可這些新從吐穀渾招募的新兵們已經殺紅了眼,聽到了鳴金聲竟然沒有人撤退,現在這些彪悍的吐穀渾健兒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攻破城池,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赫連鐸氣急敗壞的指著這些新兵蛋子破口大罵,但根本無濟於事,殺紅了眼的士兵根本對他這個統領的命令置若罔聞。鳴金和旗語根本不起效果。
直到地平線上出現了黑壓壓的大隊騎兵的時候,這些攻城的兵丁這才反應過來,隨即放棄攻城,準備應付眼前的危機。
可他們見機的太晚了,沙陀的騎兵在唐末是最強悍的騎兵隊,而李嗣源麾下的騎兵正是沙陀騎兵中精銳中的精銳。還沒等他們做好部署,遮天蔽日的箭雨就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下,如果是正規的官軍的話,應該還不會有太大傷亡,畢竟弓箭仰射的覆蓋打擊威力較小,如果是全副武裝的官軍的話不會出現太大傷亡,即便被射中,這種仰射的箭矢也穿不透防護性能良好的盔甲。
可這些人都是赫連鐸在吐穀渾倡促之間招募的,別說盔甲了,很多人都是穿著五花八門的服裝,有的連武器都是鏽跡斑斑,沒辦法,在連年征戰的年月,兵器可是十分昂貴的東西,不是什麼人都能買得起的,主要是鐵比較貴。就連一口普通的鐵鍋都能賣到五兩銀子,要可知當時的銀子一兩銀子可以買米二十石,唐朝的一石為現在的五十九公斤左右,也就是一兩銀子可以買一千多斤米,而買一口鍋卻要五兩銀子,也就是說一口鍋的價錢能夠買六千斤大米,由此可見當時的鐵器是多麼的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