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就此坐鎮徐州,朱溫上表朝廷,請求任命朱珍為感化軍節度使,朝中那幫大佬們根本無力過問,依然是一句話,批準。說白了,人家朱溫給朝廷打個招呼那是給朝廷麵子,要不然的話,現在的藩鎮互相攻悍,誰打下是誰的,不跟朝廷打招呼長安這幫大佬也是絲毫都沒有脾氣,現在朝中這幫大佬能夠控製的無非就是長安和附近的華州、同州等地。
可現在的皇上唐昭宗李曄可不這麼想,他剛剛登基不久,正準備大展宏圖,幹一番事業出來。說實在的,李曄這番心思是好的,個人才能也沒的說,可惜他生不逢時。如果他生在盛唐時期,沒準兒能夠成為中興大唐的一位明君,隻可惜他生在這種末世,在這個皇權不出國門的時代,他的命運就隻能是一個悲劇。
皇上登基可是大事,登基之後不久,還要做大規模的祭天活動,稱作“祀圜丘”其實也就是祭天。祭天可是一個很大的活動,提前個把月就要做各方麵的準備,包括什麼人穿什麼樣的衣服都是有一定的規定的。
可這次不同的是,李曄下旨給神策軍中尉、左右樞密使等宦官製定的衣服都是法服,也就是冕服劍佩,與朝中文武大臣一樣。李曄這種對宦官的特殊照顧可算是對眾宦官的一種很大的恩賜,可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眾大臣當然不同意,宰相孔緯聯合一幫諫官、禦史言官等聯名上奏,想讓李曄收回成命,不料李曄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說的雖然有理,可事有從權,不要糾葛與這些小東西上麵而妨礙了大禮啊!”
眾人見李曄鐵了心,也沒有辦法,李曄雖然管不了那些藩鎮,可在長安還是皇上,這些大臣們還是要看他的臉色的。可他們卻不知道,李曄這個皇上可是楊複恭扶上位的,楊複恭代替田令孜成為神策軍中尉,掌管禁軍,長安以及周邊的禁軍都歸他節製,包括皇城的守衛都在楊複恭的控製之下。
楊複恭還兼任著樞密使,是正宗的大內的太監頭子,他本是以前黃巢之亂時立過大功的天下兵馬都監楊複光的堂兄,本身就是宦官中的實權人物,後來楊複光死後,楊複恭一直被田令孜壓製,直到後來田令孜失勢,楊複恭才被唐僖宗啟用了起來。
楊複恭也確實有能力,手腕也硬,依靠正在山南西道擔任節度使的堂弟楊複光的養子楊守亮,還有自己的養子天威軍使楊守立、玉山軍使楊守信、龍劍軍使楊守貞等,內外聯合,真可謂是權傾朝野。加上對李曄有擁立之功,所以李曄登基之初當然要投桃報李,聰明的李曄知道這是不可或缺的一步,其實他也是想看看楊複恭這人到底如何,是不是忠臣。在李曄想來如果楊複恭真是忠臣的話,他就應該拒絕,可令李曄失望的是,楊複恭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
在盛大的祭天儀式時,楊複恭身穿盛裝冕服,與文武大臣們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位權臣,哪裏有一絲宦官的影子?李曄神情莊重的主持完了祭天儀式,下祭台的時候,眾文武集體叩拜,李曄不經意間看了跪在地上的楊複恭一眼,眼中不自覺的閃過一絲恨意。
在這一刻李曄知道,楊複恭與田令孜一樣,對權利的欲望甚至比田令孜更強。
數日後的一次午後,李曄召楊複恭單獨閑聊,視乎有意無意間問楊複恭:“聽說愛卿養了不少幹兒子,一個個都是勇冠三軍的將才,真是可喜可賀啊,朕也想養幾個驍勇善戰的心服將領,改天楊愛卿給朕尋覓幾個好苗子,朕也收為養子,大不了賜他們姓李。”
楊複恭當時腿一軟就跪下了,他知道這是李曄在給自己敲邊鼓來了,提醒自己不要太囂張,他這個皇上還在看著呢。
楊複恭是什麼人?能夠在皇上身邊的各種權利鬥爭中存活下來,最終做到宦官中最高的神策軍中尉的人更是聰明人中的佼佼者,他當然知道被皇上疑心的下場是什麼。當年的田令孜多風光,被皇上疑心之後不也是灰溜溜的跑到西川投靠陳敬宣去了嗎?
現在昭宗任命宰相韋昭度為西川節度使,掛帥西征,以壁州刺史王建、東川節度使顧彥朗、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三路大軍進攻西川,反倒是王建的大軍勢如破竹,接連大敗陳敬宣的大將山行章,斬獲數萬,山行章退守湄州以後,見事不可為,竟然投靠了王建。
成都城破也不過是遲早的問題,成都一旦城破,陳敬宣和田令孜兄弟必死無疑,這就是沒有聖眷照顧的下場,作為一個宦官,楊複恭很清楚,自己最有力的依靠就是皇上。如果皇上真的對自己疑心了,自己的下場恐怕也不會比田令孜好多少,雖然自己有幾個有實力的幹兒子,他們雖然在軍隊裏有些威望,不過都是一些將領,真正有實力坐鎮一方的還是堂弟楊複光的養子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恐怕也隻能投靠楊守亮了,楊守亮受過堂弟楊複光的大恩,自從楊複光死後,楊守亮對楊複恭就以父輩之禮相待,雖然是為了報答楊複光的大恩,可何嚐又不是為了利用楊複恭在朝中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