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李昌言帶著大軍回到鳳翔,竟然攻打寶雞城。鄭畋親自登城撫慰士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城外士卒也大都知道鄭畋的為人,一個個都翻身下馬,道:“我們也知道鄭相公不是那種人,定然不會辜負我們,可我們大家夥征戰在外,飯都吃不飽,如何打仗?”
因為鄭畋是宰相身份擔任節度使,所以他們稱鄭畋為相公。
鄭畋無奈,道:“我本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本就沒有能力擔任一方藩鎮,不如這節度使就讓行軍司馬李昌言將軍來當好了。希望李將軍能善待士卒,愛惜百姓,帶領鳳翔全軍擊滅黃巢,收複長安!”
李昌言也妝模作樣的下馬跪下道:“多謝鄭相公信任,相公請放心,末將一定不會讓相公失望。”
鄭畋深深的看了李昌言一眼,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怎麼說他鄭畋也是在官場上混跡了大半輩子了,哪裏不知道李昌言心中的那點小九九?關於感化軍支詳和昭義軍高潯兩人的死因,鄭畋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自己如果還賴著不走的話,沒準兒自己也會落得跟他們兩人一樣的下場。
李昌言見鄭畋向他看來,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跟鄭畋目光相對。心中卻是念頭急轉,他也知道鄭畋在鳳翔威信極高,自己可不敢跟時溥學,那樣的話一定會犯眾怒的,昭義軍的成麟就是榜樣。
鄭畋見李昌言心虛,他也不為己甚,他也怕萬一把李昌言逼急了的話,真給他來個魚死網破,那就後悔莫急了。
鄭畋苦笑道:“我明日就去成都見聖上,鳳翔就交給李將軍了。”
就這樣這個首先第一個站起來對抗黃巢的書生輕易的丟了兵權,但政治上的挫折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相反的,他已經經曆了太多的宦海浮沉,他已經不再年輕,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變的更加的圓滑老練。在官場上要生存就一定要對很多事情妥協,特別是他這中文官。
與此同時,浙東觀察使劉漢宏這個屢次造反的家夥也一直沒消停,招兵買馬,也弄了數萬人馬,一時間兵強馬壯。可他卻並不把李儇的號令放在心上,隻是原地觀望,想著如何趁火打劫,好吞並附近的藩鎮勢力。
魏博軍的韓簡也四處招兵買馬,卻也不見他入關勤王。魏博軍一直都不怎麼安分,加上魏博軍轄地廣闊,在河朔三鎮之中兵力最強,名義上奉李唐為主,實際上自安史之亂後就自行其政,朝廷也無力約束。
李儇一著急,為了能讓韓簡出兵,竟然加封他為黎昌郡王,還給了他一個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虛銜,可韓簡根本不帶搭理李儇這個皇帝的。他的目標是剛剛上任的河陽節度使諸葛爽還有剛剛戰死不久的曹全晸的天平軍。
曹全晸戰死後,天平軍節度使由曹全晸的兒子曹存實擔任,曹存實本就沒有什麼能力,天平軍又損失了大量的精兵,這時自保都是問題,更沒有能力出兵勤王了。
朱瑄、朱瑾、朱瓊三兄弟卻逐漸把持了天平軍的實權,節度使曹存實幾乎被架空,朱瑄也就成了實際上的天平軍節度使,這個同樣是鹽梟出身的小子在官軍中混了五六年終於混了個出人頭地,雖然名義上他不過隻是鄆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可實際上整個天平軍都以他馬首是瞻。
李唐的天下本就已經夠亂的了,沒想到這些各地的藩鎮竟然還有心情搞內訌,搞窩裏反,怎麼能不讓這大唐的天子李儇頭痛?
可頭痛歸頭痛,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成都城中的行宮中轉悠,田令孜和他的哥哥陳敬瑄還依舊把持朝政,就連李儇想見一下其他的大臣都很難,大臣想見皇上了,就得給田令孜兄弟行賄,這樣才能跟皇帝見上一麵,如果沒有田令孜的同意,相見皇上,免談!
這時候李儇當然也看出了田令孜的真麵目,可田令孜羽翼已豐,成都又是陳敬瑄的地盤,包括東川的節度使楊師立和山南東道節度使牛勖都是田令孜的心腹,哪裏由得他這個皇帝反抗?田令孜能顧及各路藩鎮的麵子留著他李儇就已經不錯了。
李儇在成都的行宮中整日的以淚洗麵,見了田令孜還要賠笑裝高興,還得喊聲“幹爹”。中國數千年曆史上李儇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認太監做幹爹的皇上,也是馬球打的最好的皇上。能在曆史上那麼多帝王中得到兩個“第一”,李儇也足以感到“自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