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溫坐下之後,黃巢道:“如今我軍雖占領了長安,可李儇西逃,首惡未除,早晚必成心腹之患,我想親帥大軍西進,眾位以為如何?”
尚讓由於昨天的事自己也有失職的責任,這時候就想著戴罪立功呢,尚讓一聽黃巢要親自追擊李儇,當下站起身道:“不勞黃王親自出馬,我尚讓一人前去足以把李儇小兒生擒會長安。”
朱溫卻道:“如今李儇已經逃走有五六天了,恐怕已經快趕到了興元(漢中),弟子以為以李儇的為人定然不會在興元久待下去,他一定會繼續西進,去成都。由於三川都駐紮有重兵,如此一來,我軍想追擊李儇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黃巢道:“那老三的意思是什麼?”
朱溫道:“我想既然李儇未必能追的上,索性就不要追了,如今之計不如先把手中的地盤鞏固下來。讓境內的百姓能夠各安其業,唯有如此才能讓義軍獲得更大的支持。”
朱溫不等眾人發問接著道:“加上如今忠武軍的周岌、河中王重榮、平盧王敬武等藩鎮的投靠,可以說我們如今的兵力已經達到了將近三十萬。可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唐朝幾個節度使黃王打算如何安排?隻有天子才能夠分封節度使等封疆大吏。以弟子看不如黃王先行登基稱帝,之後用天子的身份對他們重新分封,也可以讓他們安心一些。
“前日李罕之為夏綏節度使諸葛爽來請降,我已經代黃王應承了下來,並答應依然讓他帶領本部人馬領一鎮節度使。望黃王早日登基,建立新的政權和律法,也好讓百姓能夠安心,也讓個藩鎮的降將們安心。”
眾將本來早就有擁立黃巢稱帝之心,可一聽朱溫上來就勸黃巢稱帝,倒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了,不由的心裏不是滋味,可也隻能紛紛附和道:“願黃王早日登基以安定軍心。”
黃巢看著眾將紛紛勸自己登基稱帝,心中並未感到意外,可朱溫竟然第一個勸自己稱帝,就確實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了,這明明不是朱溫的風格。
黃巢緩緩道:“稱帝一事暫且緩議吧,如今紛亂剛剛平息,城中百姓還沒有安定下來,我如何能安下心來稱帝?”
朱溫道:“正是為了要安定城中百姓,黃王這才有必要盡快稱帝,以安定民心。隻有穩固了我們現有的地盤,才能夠進一步的擴張勢力,繼而一統天下。如果連一個長安城都治理不好,如何能夠治理天下!就算是我們殺光李唐王朝的宗室,也未必能夠代李氏而有天下!”
朱溫的話就仿佛是一聲驚雷,在眾人的耳邊炸響,這話簡直是把留在長安城中的各將領都給罵了,包括黃巢本人在內。眾人都不由的想:“你這是說我們這麼多人都治理不了一個長安城是嗎?我們又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以為他們搶那些富商大賈一些財物也就是了,哪想到竟然弄出這麼大動靜。”
可想歸想,畢竟亂子是自己手下的人惹出來的,又是人家朱溫帶頭平的亂,人家當然有資格這麼說了。不管人家怎麼說,他們隻能幹聽著,而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心裏雖然不忿,卻也無可奈何,隻能一個個假裝聽不見。
可黃巢聽了朱溫的話心裏也感到略有不快,畢竟這話連帶著黃巢都給小看了,黃巢多年來一直處在權力的巔峰,即便是在江湖上,也沒有人敢對他有任何的不敬。朱溫做為他的弟子,又是他未來的女婿,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他“連一個長安城都治理不了,如何能治理天下?”。雖然沒有明麵上說他,卻也跟明說沒有什麼兩樣。
雖然黃巢不是什麼小心眼兒的人,畢竟心裏也不會沒有一絲感覺,他也知道,朱溫是因為不知道自己閉關練功是以才會如此說。
黃巢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也有責任。”
朱溫道:“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怪哪個人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城中死去的人一個也不會活過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要讓百姓重新對我們產生信任,可我們現在連一個固定的政權都沒有,百姓如何會信任我們?投降我們的各路藩鎮如何會信任我們?他們雖人震懾於我們現在的威勢,心裏也定然把我們當做流寇,一旦時過境遷,就會把我們棄如敝履!”
朱溫突然伏地跪倒,大呼道:“為了天下蒼生,請黃王早日登基!”
眾將跟著紛紛跪倒在地:“為了天下蒼生,請黃王早日登基!”這些人都是中氣十足的大將,這麼一齊跪下大呼,聲震屋瓦,在這空曠的大客廳中回蕩著,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