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日光醒來的時候感到渾身上下都很疼痛,好像渾身的骨頭都要裂開了一樣,他想要說話,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恍惚中聽到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驚喜的說:“娘,三弟醒過來了,三弟醒過來了……”
朱日光心中一陣迷惘,“難道我沒死?我這是在醫院裏嗎?剛才那個人在說誰醒來了?”
“吱呀”一聲門響,聽腳步聲像是進來兩個人,前麵一個腳步沉重,後邊一個腳步輕浮。一個洪亮的聲音急促的說道:“大哥,三弟真的醒來了嗎?”
第一個聲音道:“是的二弟,剛才我看見三弟動了動,嘴巴張了張,敢情是餓了,都昏迷了三天了,我去給三弟熬點粥。”
朱日光感覺,那個腳步輕浮的人走到自己的床邊,用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龐,手上滿是僵硬的老繭。
朱日光一陣害怕,我是不是到了閻王殿了,他們要給我上什麼刑罰?又恍惚感覺到不對,那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有些顫抖,接著耳邊聽到那人輕聲的抽泣。
好一會兒那人終於哭出聲來了:“三兒啊,自從那年你被官府抓了去以後,娘聽說官府讓你們去當兵打什麼反賊,後來聽說你在山東被天殺的黃巢的賊兵殺了,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真是天可憐見哪……”
朱日光腦子有點大,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這是在做夢吧?怎麼反賊、黃巢都出來了,怎麼亂七八糟的,哪裏還來了兩個哥哥。
難道是我還沒死?有人把我救了,但找尋家屬的時候有人認錯人了?不對呀,哪來的黃巢反賊呀?他是越想越糊塗,腦袋一陣發暈,幹脆不去想。想看看周圍的環境,雙眼一睜開卻是一片模糊,什麼東西都是隻看到模糊的影子,隻是感到肚子裏好餓好餓……
幸好那個人不一會兒就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粥,用小勺喂到朱日光的嘴邊。朱日光也不管什麼粥,到嘴邊就喝,喝完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覺醒來,朱日光感覺好多了,頭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
想想昨天的事情真像是做夢一樣,隻是身上還是很痛,他動了下四肢,感覺好像並沒有傷筋動骨。可能是我滾下瀑布時在岩石上擦傷了吧,昨天應該是餓的頭暈眼花,他想。
朱日光猛然一驚:“不對!”這時他才發現周圍的環境是那麼的陌生。
低矮的房頂是木製的結構,房間很小,很簡陋。隻有一張十分破舊的低矮木桌,幾個樹根做的破爛的木墩子放在木桌周圍,四周的牆壁都是斑駁的土牆。
“這是哪兒?我這是到了哪兒?地獄麼?”他在心中呐喊。“好像昨天吃過東西了,怎麼還是感覺這麼餓呀?”他想。
窄小簡陋的破舊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個衣服上打著幾處補丁的漢子,好像有三十多歲的樣子,黑黑的臉龐,上唇上留著濃密的胡須,雖然衣著破舊卻頗有幾分儒雅之氣。不過怎麼他穿的衣服怎麼這麼怪?好像隻有在電視裏邊見過,這不會是拍電影吧?朱日光心裏想。
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攝像機,不像是拍電影呀,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那漢子看見朱日光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咕嚕嚕亂轉,驚喜道:“哎呀三弟,你醒啦,感覺怎麼樣?這幾天可把我們給嚇壞了,你不是讓官府給抓去當兵打反賊黃巢了嗎?你是怎麼逃回來的?”
一連串幾個問題把朱日光給問懵了,“又是反賊黃巢!這是在哪兒,我是誰?這真的不是在拍電影嗎?”朱日光不死心的又四處看了看,還是沒看到攝像機。
心中一陣翻江倒海,這到底是怎麼了?是做夢麼?可又不像做夢。他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很痛,不是夢,難道……難道我不是朱日光,我是另外一個人?那我是誰呢?難道我真的是那個窮漢的什麼三弟?
那人見他精神有些恍惚,有點擔心的道:“怎麼了三弟?哪裏不舒服?前天村頭的王老郎中來看了,說你隻是身體多處擦傷,沒什麼大礙,就是身子有些虛弱,養幾天就好了。唉,那天見到你昏倒在村口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
朱日光抬起眼仔細的看那漢子,等到確認自己以前的確沒有見過他的時候,他說:“這位先生,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我也不是你的三弟。是你們救了我嗎?這裏是哪裏?你們家裏有電話嗎?我給家裏打個電話讓家裏來人接我,老是麻煩你們真的不好意思……”
那漢子一時好像接受不了他的話,趕忙叫停:“停!你等等,你說你不認識我?”
朱日光點頭道:“是呀,我從來沒見過你呀。”
那漢子把臉湊到朱日光的臉跟前仔細的端詳了半晌,嘴裏喃喃道:“沒錯呀,你是我三弟呀,雖然三年沒見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親兄弟我怎麼會認錯呢?”
朱日光苦笑道:“可我真的不是你的三弟,我家三代單傳,從來沒有哥哥的呀。如果有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漢子皺眉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朱日光。”
那漢子笑道:“對呀,你姓朱,小名兒叫日光,大名單名一個‘溫’字,我是你大哥朱昱,你二哥叫朱存,亡父名朱誠,因在鄉間開館授徒,人送雅號‘朱五經’……你記起來了嗎?”
朱日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漢子有些焦急的道:“什麼?你還沒記起來?”心想三弟這是怎麼了?連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大哥都不認識了?心中猛然想起一個念頭:“難道是離魂症?”朱昱也是自幼隨父讀書的,雖然他一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是六十裏外的縣城,但在村裏也算是“見聞廣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