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好春光,這天萬人城的大街小巷格外安靜,因為正是一年一度的萬人節。
萬人城位處風國與霧國的西北交界之處,名義上是屬風國的領地,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高度自治的地方。城中沒有朝廷派來的特定的城主及官員,卻有三大家族聯手把持支撐全城的事務。雖然城中幫派林立,種族混雜,頗似三四十年代的大上海,但在這裏,大至奸淫擄掠殺人放火,小至偷雞摸狗打假鬥毆,沒有人可以立身於萬人城的規矩之外。而這規矩,就是這城中屹立五十年不倒的三大家族。
萬人節是萬人城最盛大的節日,因為在這一天會選出新一年的人中翹楚,有豔冠群芳才情並茂的女子,也有出類拔萃技壓群雄的男人,享受至高無上的特權。隻要是萬人城的居民,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可以參加萬人節的比賽。能夠在萬人節贏得男子頭籌的人選通常數年乃至十數年都難以更改,但至今為止還從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夠連續兩年以上拔得頭籌。通常奪冠的男人都是三大家族的子弟,自是個個武藝高強英偉不凡,至於奪冠的女子,自然也都是才貌雙全千金難覓的佳人。
當然除了參賽者的比試之外,還有各種獨具特色的表演。而整天的重頭戲就在第一顆星亮起的時候拉開序幕,那就是焰火晚會還有晚會之後焰火之前的點獎儀式。白天會選出最出色的男子,給予七殺令牌,由他掌管今後一年的懲罰大權,並且可以先斬後奏。而晚會之上則會在經過篩選的女子中定出獲得頭獎的那一個,給予養顏聖品冰玉芙蓉並執掌善牌,負責城中的獎勵。
對於萬人城的大多數人來說,這天應該是個難得放鬆的日子,因為在這天你可以不用擔心飛來橫禍,並且還有好戲可看,但對於木瀟瀟而言,這天不過是一年之中比比皆是的普通的一天,不過唯一特別的是,這天會很安靜,安靜到讓她一邊洗衣一邊又記起那段日漸模糊的日子。
記得八年武校的生活最初的不甘悲憤與最終的淡然,卻已記不清當時不甘悲憤的原因,是因為不滿父親的專斷,還是是母親臨死前哀痛的神色,或者隻是單純的四歲的孩子的任性?隻模糊記得母親曆來孱弱的身子在她四歲那年徹底的倒下了,而那素未謀麵的父親卻也剛巧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她們。
麵色蒼白有氣無力地母親用盡全身的力氣緊握著她的手,卻用乞求的神情麵向那個被稱作是他父親的男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請你帶她走,教育她,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可以嗎?”
男人皺了皺眉,終是點了點頭。母親含笑的臉來不及轉向自己心愛的女兒便已暗淡下去,而木瀟瀟來不及抓緊的手也瞬間垂到了床沿。那一刻,她的心好痛,胸口好悶,眼中卻沒有一滴淚。不是她足夠堅強,那時她隻有四歲而已,而是她不會流淚。也許她是個怪胎吧,從出生開始,無論悲喜病痛,她從不曾流過一滴眼淚。不知道流淚的滋味會是怎樣的呢?是不是如果她會流淚,那個瘦弱蒼白卻給她無限溫暖嗬護的女人就不會閉上眼睛不再醒來呢?
她向來不是個笨孩子,八年的武校生活讓她有了足夠保護自己的武力,而那個父親為他提供的生活費更是確保了她生活無虞,這應該算是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吧?隻是如今的她,再也不會為了什麼感到心痛,因為人總是會長大的,即使成長總會付出代價。而她的代價就是將自己藏起來,對外的嬉笑怒罵不過是虛應的表情,任何人都是不值得她放入心裏的,或者說是從沒有人教會她如何敞開胸懷去接納別人。
隻要平平淡淡的生活著,即使一個人也沒有什麼不好。十二歲的時候木瀟瀟轉到普通學校過起普通人的生活,按時上下學卻永遠隻有一張在平凡不過的成績單,諾大的房子裏隻有她一個人,不是父親沒有安排人照顧她,而是她已經不需要了。
夜不歸宿的時候她會泡到俱樂部裏練槍,當然前提是她混得進去。她的槍法進步很快,一如她在武校時的成績。偶爾也會在馬路上發著呆散心,而在家時她唯一的休閑應該就隻有那支竹簫。在她的思維中,樂器是會讓人心變得脆弱的東西,而她從不需要脆弱。但她卻獨獨對簫情有獨鍾,尤其喜歡在深沉的黑夜之中沐浴在微弱的星光之下縱情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