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雨下得真勤,任不錯很快地就給我們找到了避雨的地方,我們站在懸崖下躲雨,任不錯站在最外邊,雨水淋在他的肩頭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從他的衣服下邊伸出來,在後背上露出了一條尾巴。
這個任不錯,身上帶著什麼樣的故事呢?
河水很快地暴漲起來,從不遠處的地方一直漫延到我們的腳下。
一隻野羊從上遊隨流衝了下來,在洶湧的河水中仰頭掙紮。讓我們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任不錯扔掉了手裏用來擋雨的蕉葉,一步邁入了水中,迎著上遊衝下來的野羊遊去。酒水洶湧,吞沒一切,但是他卻能從容應對,從水下一把抓住野羊的前腳,反身遊了回來。
野羊一到岸上就開始掙紮,任不錯兩隻用力的大手按住野羊的肩胛,把我們剛才攀上來用過的那根青藤從它的腹部穿過,繞了兩圈,往一棵大樹上拴掛,他的意思我們都明白,任不錯想讓它的四肢能夠著地,卻不能逃走,他是想著回來的時候能把它帶上。
但是他一不留神,那隻野羊突然發力,一頭拱倒了任不錯,從他的手下逃出去了。
黃岩逗得哈哈大笑,薑婉清也很快地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任不錯在這麼多人的麵前出了一次醜,他紅著臉爬起來,野羊已經一頭鑽進了河岸邊的樹林。於是撒開腳往樹林中衝了過去。他奔跑的速度很快,身體十分的靈活,一眨眼就不見了。
黃岩收住了笑容,“這小子,別趁機自己也逃掉了!”
薑婉清笑著說,“逃就逃了吧,反正你也聽不懂他的話。”
黃岩想了想,“也是,非親非故的,還是個奴隸。”我們在原地等了一會,不見任不錯回來,我說,“弄不好還真的有去無回了呢,我們走吧。”
河流短得不能再短,兩岸被大水衝刷得幹幹淨淨的,我們沿河而上,很快到達了一片高地,那裏生長著漫山遍野的矮株樹,薑婉清說,“老公你知道這是什麼樹麼?”
“什麼樹?我不知道。”
“這就是茶樹呀。”我隻喝過茶,卻沒有見過真正的茶樹,聽她這麼一說,果然就聞到了淡淡的茶香,“想不到這裏的人也知道喝茶。”
在這一大片的茶田的盡頭,我們看到了一處城堡,白石頭砌築的,離著我們大約有五六裏的樣子。軍士們說,“田將軍,我們是不是去那裏喝茶?”
我定睛看了看那裏,在一片蒸騰的水汽籠罩下,我能隱隱約約地看到石牆上方的垛口,垛口的後邊有來來回回走去的身影。
“不知道人家好不好客,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茶田裏有一些人在幹活,離遠了看不清相貌,我們決定不去打擾他們,畢竟這次我們是初來乍到,隻是想搞清楚附近的情況,我對黃岩說,“記下這個地方,回去後做好防範。”黃岩答應著,我們沿著一條低低的山溝,打算繞過那座城堡再往遠處走走。
山溝的左邊就是那片茶林,而右邊就是任不錯抓羊跑進去的那片樹林,我們站在山溝裏,豎起耳朵聽了別的樹林裏的動靜,一點聲音也沒有,心說,這個任不錯真的跑了。
黃岩說,“最好能在這裏遇到故人……孟將軍和姬將軍他們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
邊說邊走,在快要到達山溝盡頭的時候,忽然聽到坦陣急速奔跑的聲音,是衝著這邊來的,後邊有更多的人在追趕,還能聽到追趕的人們發出的喝叫。
處置這類突發情況,我們都很有經驗,黃岩隻看了我一眼,對身邊的五名軍士一揮手,大家就近找掩蔽處,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山溝裏就看不到一個人。
薑婉清和我蹲在了一大株野生的茶樹叢後邊,我們從樹縫中看過去,黃岩就在我前邊不遠的一塊石頭的後邊,五名軍士刀劍出鞘、弓箭上弦,五個人竟然占據了五外極佳的防守位置。
黃岩正回頭找我,他不知道我和薑婉清藏在了哪裏,不過,一看沒有看到我們,他就放心了,回頭往對麵看去。
從山溝的外邊快速地奔跑過來一個人,我一看心中一樂,任不錯,心說,他讓野羊給追到這兒來了?
隻見他幾個躥躍,一頭紮進了一處茂盛的灌木叢,樹葉子還在晃動,後邊就奔過來一大群人。
這些人來勢洶洶,手裏拿著刀槍,在他們的身後,空中還飛著一隻家鷹,他們在一個為首大漢的身邊站住,站在山溝邊的土崗上往這邊看,顯然,任不錯的射手夠敏捷,藏得也嚴密,在他們的眼裏,除了一條安安靜荒涼山溝,再也沒有什麼了。
最後跟上來的是一年輕人,他的手裏牽了一根繩子,拚命地拽著跟了上來,後來,我和薑婉清看到了從任不錯手裏跑掉的那隻野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