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細碎的泥砂像飛蟲一樣撲到了我的臉上,這個時候水底下的能見度非常的低,睜不睜眼都無所謂,當我憋了一口氣一潛的時候,雙手摸到了船幫。
手扶在上邊,感覺船幫正隨著海水一聳一聳的,輕得像團棉花。它如果在這個時候倒下來,我就交待在這裏了。
一口氣到頭,隻好上來換氣,臉上和眼前的水讓我看起上邊的東西很模糊,但是我知道姬將軍他們還沒上來,心裏突然一陣空虛,很快地紮到水中。
海浪把海底的沉砂都卷起來了,我不能睜眼,隻能漫無目的地四下裏擾抓亂摸。
心裏說,“將軍啊,徐潔啊,你們誰都不能有事,燕舞鶯歌事田王都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我也不行呢。”我們從黃海出來,一路上風風雨雨這麼久,彼此間已經結成了深厚的兄弟情誼,我不能再往下想。
海浪拍打著船舷發出的巨大“嘩嘩”聲再一次清晰,我浮出水麵,往淩波號上看了看,軍士們手扒著船舷,正往我這裏看。
龜船上,劉妍也不見了。我再次鑽到了水中。
這次卻有所獲!我的右手一下子抓到了一件衣服,袖子?前襟?立刻死命地抓住,在水中拉過來,對方還在做出掙紮的動作,溺水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是這樣。
我把對方拉過來,一邊往水麵上浮,一邊用手去摸,我想盡早地確認對方的身份。我摸到了女人的身體,徐潔?
等我終於再一次露出頭來的時候,抹去臉上的水,這才看清了對方的麵孔。
劉妍。
“你怎麼在這裏?”我氣喘籲籲地問她。
她說,“你總不上來,人家不放心嘛。”我聽了心中一熱,抱了抱劉妍,說,“你上去,別讓你姐妹們再擔心你呢!”
“可是……”
“你放心,就算打撈不到姬將軍他們,我也不會想不開的!”我把她摟在懷裏,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拍了拍她的後背,“聽話,上去,你在這裏讓我怎麼能踏實地去找姬將軍他們。”
我把她引到了兩船之間的纜繩跟前,淩波號往這邊傾斜之後,原本緊緊繃起的纜繩這時也垂在了水麵上,再看龜船上,六角和齊雪也出來了,她們趴在甲板上接應渾身水淋淋的劉妍,拉了她上去。
黃岩和蘇將軍的兩艘船相對來說還算輕便,他們遠遠地靠了過來,卻不敢將船駛得太近,在龜船外一丈就泊住了,兩個人翻身跳入水中,向我們這裏遊了過來。
蘇將軍的水性在我們的隊伍裏無人能比,他來了我鬆了口氣。黃岩也的身手不賴,當初田王派出他帶隊,領著給劉邦的送金船回華夏大陸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個人也不多說話,隻是看了我一眼就紮到了水中。
田王知道姬將軍和徐潔落水,也冒著風浪站到了龜船的甲板上,他大聲問道,“田縱,怎麼樣,找到沒有?”
我衝他搖搖頭,沒想到他看了,連衣服都不脫,一下子躍入海中。
這就是我們的田王。
我們四人摸著黑,在這片水域摸了個遍,最後也沒有找到兩個人,蘇將軍浮上來道,“別找了,這裏沒有他們。”
於是,我們勸說田王先回船上去,好說歹說他才動身,而我和蘇將軍、黃岩,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大了搜尋的範圍。
現在,我們都顧不上淩波號和向陽號了,它們一隻向這邊歪,一隻向那邊歪,形勢搖搖欲墜。
那邊孟將軍挑選了十幾名水性好的軍士,也加入到這邊的尋找行列。而田王則指揮著兩船上的軍士們,把那條纜繩再串上了向陽號,這樣,三艘大船慢慢地連在一起。
蘇將軍在水中說了聲,“漲潮了!”這是個不好不壞的消息,漲潮可以浮起我們的大船,但是對於搜尋姬將軍和徐潔來說,卻是增加了難度。
天微微亮的時候,風息了,姬將軍和徐潔仍然沒有找到,那片讓我們遭遇不測的島嶼也露出了本來麵目,現在我們看清楚了,那上邊長滿了椰子,地勢低平,海灘是金黃色的,我們的大船最終逃過一劫,多虧了下邊的海沙,兩艘船的船底借著慣性直插到海沙裏,是以傾斜成那個程度仍然沒有傾覆。
可是,姬將軍夫婦還是沒有蹤影,每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不過蘇將軍說,“我想過了,他們八成不會有事。”
“為什麼?”連田王也忍不住問道。
“漲潮的時候,海裏是不留人的,可我們並未見他們漂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