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姬將軍、我、那隻羊羔,從水裏再次浮上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們這次帶來的軍士一個不少,都在水裏。我們剛剛經曆了一次三十尺高的自由落體,下邊有軍士喊著,“閃開閃開,又下來了!”然後我們就一頭紮到了水裏麵。
“怎麼,都這麼有禮法,還在這裏等著我們啊?怎麼不上去?”我問他們。
“將軍,我們上不去啊。”
上不去?瀑布下邊是一個圓形的大水潭,跟盆似的,四周陡峭,水麵離著上沿還有五尺高一距離,難怪他們上不去,我也上不去,如果腳下是實地,是個人都能上得去,可是現在我們都浮在水裏,借不上力。
“為什麼不把一塊衝下來的木頭架起來啊,”姬將軍問。
“木頭?都衝到那裏去了。”在瀑布的下邊不遠處,正有著一個大大的旋渦,我剛才給他們砍的那些木頭,都堆在了那裏,勃起似地在那裏打著旋兒。是被急速注入地中的水流給衝過去的。
水從上遊流到這裏之後,直接轉入了地下河道,也是因為水潭夠大,直徑達六丈,人們都浮在離地下河口最遠的地方。那些橫在河口上的樹木減緩了水的流速,不然,他們就是在眼下這個地方,也是不安全的。地下河的河口現在在水麵之下,我們都還不知道它有多大,因此每個人都十分的小心。
雨有減小的趨勢,把我們衝到這麼個四不靠的地方,它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那隻小羊羔被我們圈在中間,現在它暫時把對我們這些人的恐懼放在一邊,它需要我們,一聲也不吭,瞪著一雙大眼,很無辜的樣子。
這個時候,如果我們的敵人出現在頭上的懸崖邊,我們就完全徹底地死定了。
大家都想到了這一點,誰也不吱聲,連那隻小羊也是如此。
坑爹的大雨終於停下了,我們隨著水麵一點一點一下落,已經落到了我能夠一躍而上的最大極限,還在緩緩地往下降,瀑布的水量保持了平衡狀態。那隻地下河的河口終於露了出來,三尺寬的一隻洞口,河水灌到其中,發出噗噗的吐氣聲。
“咩——”與我們在一起的羊羔四腳一踩到地上,就開始不安分地叫了起來,有軍士抓住它,讓它感到緊張。
“別叫,你想把人給我們引過來啊?”人們都意識到我們目前的處境,直徑六丈的一隻深井,幾十號的人在裏麵,這個時候對付我們,隻要一頓石頭就行了。
我們跑都沒處跑。
“誰有辦法別讓它亂叫了。實在不行的話就宰了它!”我衝那幾位軍士說道。
他們到一邊抓了幾把青草,遞到了它的麵前,羊羔低頭啃食,不叫了。
“誰有辦法讓我們出去,我給他記首功一件。”我們得出去,而且要快,多在此地耽擱一時,我們的增大幾分。沒有回旋的餘地,是兵家的大忌。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那些木頭,無論哪一根拿過來,都不夠高,架又沒法架設。
軍士們從水同邊把那些木頭扛過來,橫豎比劃了好一陣子,最後都不吱聲了,垂頭喪氣地往地下一蹲。
我看著姬將軍,知道他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有人說,“也許那隻地下河的水眼可以試試。”
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那麼一河的水都從這個入口流走,首先可以確定,這裏是暢通的無疑,但是裏麵水的流速肯定不是一般的快,同樣的水量下,水口的截麵積與水的流速成反比。這是哪位先生教我的了?
正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
“咩——”那隻羊羔奶聲奶氣的叫聲又來了。
“我說,你們幾位大老爺們,怎麼連一隻羊羔子都擺不平?不知道它餓了嗎?”
“知……將軍,可是我們也……沒有奶啊。”潭底的青草已經讓他們拔光了,本來這裏也不會有太多的草。
正在說著,頭頂上咯咯地滾下來兩小塊石頭,摔在了水眼旁邊。“有人!”我向大家示意,人們立刻大氣也不敢出,蹲在潭底上,抬頭看著上邊,五六丈高,其實我們在這麼個仰角的位置,不可能看得太清楚,好在上邊也不會輕易地發現我們。
但是如果有人趴到潭沿上往下看,就會看到我們這群狼狽不堪的人,渾身濕透,氣極敗壞,有一群軍士恨不得給一頭小羊羔子下跪。
在想出脫身之計以前,最好它不再亂叫,軍士們是一群大老爺們,實在是沒有奶,有的話,一定會毫不吝嗇地獻給它。
再亂叫的話,我想不用我吱聲,有的人已經想到要動刀子了。
果然有人到潭邊上來了,對方屏聲斂氣,正在潭邊上走動,又有兩塊石子從上邊滾落下來,從潭底的石地上反彈起來,有人跳開,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