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指揮之下,大船扯起蛇皮帆,軍士們奮力劃船,全速前進。據我估計,海盜們的行進路線,這回真是八成讓宋奎給猜對了,我也有預感。
我問他,“你知道他們在那裏有個老巢?”他說,“我也隻是去過一次那裏,其實,這股海盜的老巢就是那裏。”
“看你講起夷話來嘟裏嘟嚕,怎麼和我說話倒這樣吞吐?不願說便就拉倒。”我不滿。
“不是不是,將軍莫怪,我是在想,怎麼樣和你說才合適。”宋奎說道。
“把最讓你感到害怕的地方說一下吧。”連日來,我所遇到的敵人總是多麼多麼可怕,多麼多麼殘忍,多麼多麼難纏,要不交交手,真就讓他們虛張聲勢給嚇倒了,不給飯吃也能鑿三條船,難道這樣很可怕麼?
“他們所居巢穴,是一處地下的洞窟,那裏陰暗恐怖、終年不見太陽,裏麵曲折幽深,不見洞底……”
“水耗子?”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不過,隻要跟著將軍您,我就不怕了……不過,到時我們還是小心為妙些個。”
邊說邊行,就聽到負責瞭望的軍士大聲叫道:“田將軍。我看到了他們!”
趕緊一縱身上到甲板之上,手搭涼棚往東邊一看,隻見在波濤湧動的天邊,隱約地出現了十來隻小船的影子,仔細辨認,正就是我們熟悉的那種哈密瓜船。
我們也不聲張,悄悄地跟了上去,順風又順水的,兩邊的距離不斷縮短,越來看得越清楚,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已經能將船上的情況看個明白,連海盜們無精打采、苦著臉的劃船動作都能看到。
我們齊聲大叫,更加奮力追擊,前邊的小船受了驚嚇,立時緊張起來,拚命逃跑。
有四、五條哈密瓜看起來是夜戰之時就已受損,漸漸地落地後麵,上邊的人驚恐萬狀,直恨爹娘沒給生對翅膀,一隻哈密瓜也許好不容易才捱到了這麼遠,三五個人在上邊一陣猛力的搖船,駛著駛著,忽然看那船一歪,竟然散了架,向海麵以下沉去,到近前時,隻剩下了一前一後兩隻翹尖,和幾個半沒於水中的身子。
我們衝過去,他們紛紛躍身入水——已經在水裏了,還躍個什麼!
我們丟下這幾個不管,軍士們站在船邊,拉開了弓,對準他們一頓亂射,也沒功夫管他們的死活,大船一晃而過,繼續向前追擊。
南海的白鯊魚似乎一直在幫助我們,落水海盜們魂飛魄散的尖叫沒有多久,就被大白鯊攪起的浪花聲淹沒了。
我們一直兜著屁股窮追不 舍,沿路,那些帶傷的哈密瓜沒有一個逃出被撞沉的下場。
忽有四五條船停下不走,一字排開,將船轉向我們追來的方向。怎麼,困獸猶鬥麼?我命令放慢速度,半速前進,大船上,有六條長槳停了下來。我們慢慢靠近他們。
遠處,隻有一條哈密瓜船還在沒命地逃躥,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宋奎站在船頭,趴在那裏,把頭探出去,衝那十幾個人喊話。
那些海盜們,看看不遠處在海麵上騰躍不停的白鯊,又看看手裏,每個人手一條木棒,他們發一聲呐喊,幾條船竟然對我們采取了包抄之勢,前後左右都各占據了位置,紛紛把繩索扔上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