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猶疑地垂下眼簾。
“你不幫我，我自己來。”林小曦騰地起身，不知哪來的幹勁，像突然找到發泄的渠道，抓上那一個個刺眼的繽紛糖盒，憤恨地扔進垃圾桶。
玥兒跟在她身後，耐心地勸說，卻不敢貿然阻止，生怕她一走了之。
隻處理完樓上幾間房的彩虹糖，林小曦已經氣喘籲籲，癱在臥房沙發上大口喘氣，心底悵然依舊。
“林小姐不太對勁。”
很快，門外傳來玥兒壓得極低的聲音，隨後清朗矯健的步伐愈來愈近。
“冷落你不到半小時，就生氣了？”江皓辰看了看表，眼神清亮，唇畔泛起淡淡的笑意。
醇厚悅耳的聲線帶著少有的溫柔，在林小曦聽來，反倒多了幾分心虛的意味。
他氣定神閑坐下，大手覆上她軟軟細細的腰肢，熟絡地把人圈在臂彎裏，輕輕呼吸，聞著小姑娘淺淺的清甜，心曠神怡。
往事突然重提，點中不少人的痛點，比如江曄。江曄生怕有人來意不善，江皓辰不得不及時安撫一番，如實告知始末，免得江曄護犢心切，打草驚蛇。
林小曦挪開一段距離，正襟危坐，深呼吸，“我有重要的事問你。”
他微微一笑，默許。
“你真的喜歡我？”她抬頭，水潤的眸子微微斂著，目不轉睛緊迫地盯著他。
“是。”他拖長尾音，寵溺清亮的雙眸噙著淺淺的笑容，漂亮的指尖寵溺地刮了刮她軟潤的臉頰。
林小曦頓了頓，嗓音微微低啞，吃力地吐字，“你隻喜歡我嗎？”
他眸光一閃，視線飄落地麵，翹長的眼睫自然垂下，掩去徘徊在眸中的異樣。
他一瞬的遲疑，刹那敲碎林小曦佯作強大的內心。
林小曦落落垂眸，心灰意冷，識趣地起身想走。
對待感情，林小曦習慣性認真，一旦開始，便是打定十二分的決心，努力經營。
畢竟連生死都一起攜手麵對過，按理說再沒有什麼跨不過的坎。她對江皓辰，甚至比對靖宜更投入。沒有原則上的大錯，她不會草草結束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真正讓林小曦徹底崩潰的，不是他不堪的往事，而是他念念不忘的態度。
手腕被人緊緊攥著，她回眸，男人卻低頭不看她，嗓音沉沉，“別走。”
林小曦甩不開手，反倒被他拉入懷裏。江皓辰捧著她的臉，眉頭輕鎖，凝著她，“為什麼這麼問？”
時機太敏感，江皓辰第一反應，不是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先解決自己心頭的不安。
小姑娘抿了抿唇，清澈的杏眼蓄滿淚，說得斷斷續續，充滿無限委屈，“我……我開了你電腦，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怎麼可以，霸占了她，還想著別人。
江皓辰震驚鬆手，俊俏迷人的麵部線條霎時一僵，眸底暗潮湧動。
一陣冷寂。
鈴聲突然大作，突兀地響了一聲，便戛然而止。
電話彼端的人，卻異常執拗，打了一遍又一遍，江皓辰深深蹙眉，不耐煩地按下接聽鍵。
“江老板可真夠沉不住氣，一個小小的前菜就把您驚動了？後頭的主菜可……”
嫵媚尖細的女音，不等他舉起電話，便洋洋得意地挑釁。
江皓辰直接掛斷，生生把對方憋回去，隨手設了靜音，把手機遠遠甩到一旁。
林小曦正微微蜷縮著身子，拘謹地坐在他腿上，自然聽得清清楚楚。那頓挫有序的女音，刻薄又熟悉，可不就是她的直線上司郭蓧。
“以後不準這樣。”他輕輕吸氣，眼簾微垂，嗓音清冷無瀾。
久而久之已成禁忌的晦澀往事，他壓在心底從不敢觸碰，被林小曦率性闖破，他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地平和。
林小曦茫然，怔怔看向他，杏眼水潤可人。
他不屑解釋一句，便輕描淡寫帶過，這是勉勉強強地原諒她偷窺？
林小曦不由自主攥緊雙手，鈍鈍的指甲戳得掌心陣陣發疼，咬了咬下唇自嘲地笑笑。
早在他猶疑的刹那，答案便已昭然。隻怪她不死心，非要再找難堪。
“彩虹糖全被我扔了。”林小曦深呼吸，鼓足勇氣，怯怯地開口。
她不甘心地試探，想要他一個態度。
這已經是林小曦的最大讓步。她可以不逼他立即做承諾，可以等他慢慢淡忘過去，隻要他願意邁出步伐。
江皓辰臉色一沉，眸子黑如墨，幽深不見底。
“你先出去吧。”他淡淡道，聽不出喜怒，隻是疏離。
林小曦睫毛微濕，輕輕地顫抖，識趣地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