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牆,林小曦深深體會到這詞的蘊意。她被葉一凡拽拉懸掛時,其中一隻鞋被狗咬著,她嚇得狠狠甩掉鞋子,蹭蹭往上竄,在最低的樹杈口虛脫地坐下。
還好底下的狗不跳牆。她瞥了眼抬頭狂吠不止的狼狗群,緊緊抱著樹幹,深深呼出一口氣。
葉一凡不比她好多少,坐在她另一側的樹杈,也心有餘悸地抱緊樹幹。
氣喘籲籲了許久,葉一凡終於緩過神,粗口不斷,恨不得馬上滅了島上度假村的負責人。
他們已經被逼到叢林深處。要是白天,樹木茂盛,鳥語花香,溪流傾瀉,陽光清透,定像世外桃源般令人神往。
可惜是晚上。清白的月光探進茂密的叢林縫隙,在樹葉上零零散散反著銀白滲人的光點,放眼望去,影影倬倬,陰森駭人。
好在底下七八條大狼狗氣勢不減,震耳欲聾的犬吠聲,反倒比死寂更讓人安心。
“一凡,這裏會不會有狼什麼的?”林小曦臉色煞白,聲線顫抖不已。清縣一帶的鄉下有人帶狼狗打獵,林小曦自然聯想到,島上的狼狗,很可能是為了防野生動物。
“怎麼可能,有也在建度假村的時候被滅了。”葉一凡不以為然,依然怒氣難平,罵罵咧咧個不停。
合情合理。
林小曦稍稍放下心,驚惶地瞥了眼並不壯實的樹杈,更用力抱緊樹幹,生怕一不小心坐斷枝幹,掉到凶殘的狗群裏。
“鳥不拉屎的地方,連信號都沒有。”葉一凡又是一陣粗口。
林小曦眼皮驀地一跳。叢林深處,狗叫聲再鬧,也傳不到外麵。若沒人發現他們失蹤,他們便隻能自生自滅。
葉一凡漸漸安靜,狗群卻體力不漸,晃著尖利的牙口,毫無離去的跡象。
為了轉移注意力,林小曦埋怨地開起葉一凡玩笑,笑他膽小如鼠。
“是啊,怎麼是和你在一起。要是二哥或者三哥在,就不用這麼狼狽了。”他有氣無力答,麵不紅心不跳地反咬一口。從小有人擋在前麵,他很少有需要表現的時候。
林小曦愕然,鄙夷地盯著他,一時無語反駁。
被蟑螂都嚇得麵無血色的某人?林小曦腹誹,不屑笑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心照不宣地試圖緩解心底的恐懼感。
這一夜,除了毛骨悚然的經曆,林小曦收獲不少。在她喋喋不休地追問下,知道了很多韓靖宜的私事癖好。她恨不得馬上刷手機,在粉絲圈裏揚眉吐氣一番。
原來,韓靖宜除了拍戲,從不參加現場節目,竟是因為唱歌難聽之極,怕現場被要求唱歌。
“他的聲音這麼好聽,能難聽到哪去?”林小曦不解。
她也五音不全,常被父母嫌棄。腦中忽地回想起她在浴室放聲高歌,被江皓辰全然聽去的場景,不禁臉一紅。
葉一凡惶恐地搖搖頭,表情誇張,“慘絕人寰。你下次要求他唱幾句,保你終生難忘,再也不粉他。”
林小曦更是好奇不已,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如哼歌般輕快,“我可是真愛粉。”
不過,更讓林小曦好奇的不是歌聲。
頓了頓,林小曦繼續問,“為什麼他會進娛樂圈?”
韓靖宜內向寡言,出現在娛樂圈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況且,韓家家大業大,他身為繼承人,卻拋下家族責任,特立獨行。
葉一凡也是一臉茫然,攤攤手,“家人開始以死相逼,後來沒辦法,不得不由著他。”
“可能和他在燕城的經曆有關吧。”葉一凡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幽幽道。
燕城!林小曦心砰然一跳,欣喜若狂地盯著葉一凡,底下狂躁的狗叫聲霎時悅耳不少。
葉一凡驚愕,被她滿心歡喜的目光看得汗毛豎起,忙矢口否認,“口誤,是波城,Boston。”
那段被韓家抹去的經曆,葉一凡自然不敢貿然對林小曦一個外人開口。
林小曦眸中的熠熠光彩霎時褪去,心情如煙花爛漫後,空對冷寂灰燼的失落。
怎麼可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韓靖宜怎麼可能早已認識她,她自嘲。
明月當空,夜色已深。
有些狼狗漸漸怠倦,掃興離去。有些依然不知疲倦地蹲在樹底下。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即使狗群全部離開,在叢林中摸索出路的時,要是再遇上,很難再找到如此一顆能藏身的樹。
不知有沒有人發現他們失蹤,兩人心思各異,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