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徐陌就和她單獨到小閣樓裏給他爸爸的相片磕頭,向彤知道這個頭的意義非凡,等於默認了她的身份。
徐陌從桌上的花瓶裏抽出一支開得正盛的馬蹄蓮,潔白單薄的花瓣,鵝黃鮮嫩的花蕊。他單膝跪地雙手舉著花兒:“你唯一能選擇的就是嫁給我。”沒有甜言蜜語,沒有天長地久的承諾,可是向彤感動得差點掩麵而泣,晶瑩的淚珠在她大大的眼眶裏滴溜溜打轉兒,卻怎麼也掉不下來。因為,她終究是歡喜打過感慨的。
她接過花兒,低頭的一瞬才看見徐陌的心思。馬蹄蓮的柱狀花蕊上套著一枚簡簡單單的銀戒指,很細,而且沒有任何裝飾,就連花紋也被磨淡了。
徐陌說:“這是我爸媽當初結婚用的戒指,我媽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你會介意嗎?”
她拚命的點著頭,嗚咽著說不出話,繼而又覺得不妥,轉為拚命搖頭,她怎麼會介意呢?這是徐陌父母的東西,是他的寶貝,從今以後也是她的寶貝。
她平複情緒之後才說:“讓鑽戒見鬼去吧,我隻要這個。”
徐陌眼睛裏升騰著水汽,光亮極了,這一刻沒人會覺得她的話是咒罵,他感激她風塵仆仆來見他,感激她的不計較,更感激她願意委身於他。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戴上試試,徐陌笑話她心急,一點都不端莊,她笑道:“肯有男人娶我就是燒高香的福氣了。”後半句她咽回肚子裏了,徐陌那麼優秀,她卻如此平凡,站在他身邊永遠都有小小的自卑感,可是徐陌不在乎呀,他讓他們的感情開出花兒了。
徐陌說:“你好好收著,等日子到了再戴也不遲。”
幾天後的早晨,在奶奶的見證下向彤和徐陌在小鎮民政局裏注冊結婚了。
辦理手續的伯伯是徐家幾十年的老鄰居,也是民政局的小領導,在他們三人的央求下答應讓他們在上班之前辦理手續,礙於徐陌的身份,伯伯同意為他們保密。
奶奶禁不住為兒孫的幸福哭一把歡喜的眼淚,她這一生看過太多悲歡離合,自己也經曆過太多世間冷暖,如今最親的孫子找到了相依相伴的人,她方才覺得上天是眷顧的。
徐陌為她戴戒指的手都有些微顫抖,最幸福就是今天。
向彤也拿了另一隻一模一樣的戒指戴在徐陌手上,它們和他們都是一對的。
向彤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婚禮會這樣簡單,沒有婚宴,沒有賓客,甚至穿的是尋常衣服,更要命的是連自己的爸媽都不曾知曉。可她就是頭腦發熱的做了新娘子,她默默跟自己說:有多少感情不就是先有個頭腦發熱的開始才有個白頭偕老的結局嗎?
這樣的‘三無’婚禮之後他們就成了最新潮的隱婚族,她從來沒幹過這麼時常前沿的事情,莫名一陣激動。
看著大紅本本上的鋼印,向彤提議:“要不我們買個保險箱吧,這可是我們瞞天過海的罪證啊。”
徐陌親吻自己的新娘,用實際行動把她怪異的想法淹沒了。他們用戴戒指的手把結婚證舉在胸前,快門一按,結婚照便誕生了。
然而現在,這張罪證卻忽然間讓全天下都看見了。電視上的主播還在喋喋不休,照片裏的證書和戒指就是最好的注釋。
——徐陌撒了彌天大謊,他欺騙了所有人!
公交上開始有人把目光投向她,小聲指點著屏幕上的女人。
“你看,和她多像啊!”
“是不是她?”
“長得像的人太多了,不過沒見過長得那麼像的。”
“要不要上去問問?”
“嘿,我覺得就是她。”
……
旁人的猜測讓她越發不安起來,她慌忙的躲避著獵奇的目光,一麵四處尋找出路,可是公交車就隻有這麼大,她根本無處可逃。
忽然又人走到她身邊:“請問……”
“我不是!”她斬釘截鐵的叫起來,剛好車子到了一個站,停下來來,她不假思索的抓起包包一躍而出,在這不認識的地方加快腳步跑得遠遠的,邊跑還邊用手遮擋自己的臉,生怕被路人給認出來。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連她自己也說不清要去哪裏,隻知道不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