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黃粱夢一場(1 / 2)

徐陌其實很不喜歡和向彤提起過去的事情,向彤也很少會問,總感覺不忍心。

徐陌現在是很風光,可他也有過不得意的時候。剛從電影學院畢業那年他什麼都沒有,在偌大的城市裏舉目無親。想要先找一份工作暫時糊口,用人單位說沒問題,關鍵要有本地戶口。他在那裏生活了整整四年,四年的時間說長也不長,但足夠他去適應它,可還是換不到一張薄薄的戶口本,他在那一刻才清楚的認識到對於那座城市而言他隻是個外鄉人,或者是個長足的過客。那座城市並沒有他想的那樣包容,到了也還是排外的。

最先麵臨的問題就是棲身之所,他用大學最後時光打工兼職賺的錢在郊區租了一室一廳的房子,交完房租剩下的錢就隻夠吃半個月的盒飯。有個外校的朋友拉他合夥做小生意,他很相信這些所謂一起挨過窮的‘患難之交’,可到後來那人卷款而逃消失在人海中。他不得已從一室一廳搬進了平房裏,接不到戲的日子裏,他在工地搬過磚,也在街頭頂著烈日發過傳單,還吊在高聳入雲的大樓上擦過玻璃,自己光著膀子在外麵揮汗如雨,白領衣著光鮮坐在一窗之隔的5A級寫字樓裏吹冷氣,這才叫雲泥之別。

時運最差的時候他被傳 銷組織騙過,他幾乎是想盡所有辦法還差點搭上自己的命終於逃了出來,那時候的他真正是一無所有。他再一次被命運戲弄到了地下室,而且還是地下二層。那裏房租便宜,省下的錢夠他吃兩個月泡麵。他驚喜的發現地下室竟然還有窗戶,隻是推開之後永遠沒有陽光沒有風,所以窗戶某種程度上更像是一麵鏡子,裏裏外外照著自己的落魄。

時隔幾年他還清楚記得地下室裏永遠揮不去的黴味,被褥永遠是陰潮的,床板背麵長滿令人作嘔的青苔,足足有半寸長。他時常覺得自己是睡在老家陰暗的溝渠裏,渾身長滿苔蘚,然後就從睡夢裏驚醒。他忘不了一個數字,四周零一天,那是他到地下室之初,某天洗了一雙襪子並且擰得很大力,可它真正變幹卻用了四周零一天。

他躺在地下室的床上幻想著自己是一顆蟄伏在地底下的種子,隻等待穿暖花開的契機萌芽生長,而現在,他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長到了當初俯視他的人都必須仰望他的高度。

徐陌的人生就是一部《奮鬥》,他沒有陸濤那樣澎湃的命運,沒有從天而降海外歸來失散多年且心懷愧疚的有錢爸爸可以依靠,那樣的奮鬥太烏托邦也太廉價,整個過程隻是完成了從窮小子到富二代的成功轉型。可是他不一樣,從頭到尾一磚一瓦都是靠自己的力量,也隻能靠他自己。

第一次拍戲時接到的是臨演的小角色,那是個新晉導演的小成本電影,最大的腕兒就是男一號鍾樺,傳說還是製片人費了好大勁才找來的。鍾樺那時在圈裏也算個角兒,畢竟是科班出身,不說有多能耐好歹在當時還是有票房號召力的。鍾樺那時在劇組說一不二,偶爾連導演也要聽聽他的意見,製片人更是像服侍爺爺一樣捧他臭腳,生怕他一走這戲台子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