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往前走著,感受到寒氣中卻沒有任何殺意。握住長劍的手背上,淡紫色的紋印變得有些明顯,長劍也散出幾分光澤,指著雪地,一路劃過一道長長的線。
這條路的盡頭,是宮城。
宮門敞開,流光浮動,靈力四溢。
光紀寒圖高懸於空中,散著幽幽冰藍色光輝,撒下蒼白的雪,朝歌城天寒地凍。
立於宮城大殿之上的紅衣人影迎風而立,略顯單薄的背影氣勢如山,雙色的魔氣與神力交錯相生,在他背後凝聚成一張懾人的魔紋法陣,又似乎透著一縷仙神的淡然清氣,隱含著亙古的哀傷。
袍帶和珍珠佩被狂風卷動,淒涼的曲子悠悠傳入溯沚耳中。
空闊寂寥,除了被子湄附身的有期,不見一個多餘的人影。
“師妹,莫非是來此與我共看殷商複國、江山美景?”帶著詭異的微笑,有期緩緩轉身,血色的眸中帶著幾分戲謔。
溯沚昂起頭,望著他的眸子。那張熟悉的麵龐,再也不會對她露出真實而溫暖的淺笑。
她將劍比在麵前,深吸一口氣,道:“我會阻止你。”
不惜一切代價。
嗓音沙啞,有些模糊不清,眼角還有淚光,像是剛哭不久。
八年來,她從來沒有對師姐兵刃相見,更沒有把劍對著有期。她以為自己還小,她以為身邊的人會長久地陪著她,可等到一朝孑然,世事難料,轉瞬之間,她已不得不站在他的對立麵。
縱然如今麵前的,已不是過去那個有期,額間紅印、周身魔氣,殘忍地告訴她,那不是有期,那是她狂亂入魔的師姐,那個禍害蒼生的妖女!
真正的他曾說,要帶她去走遍天下、看遍人界。
…
“如果溯沚姑娘沒有異議,從安溪回增城後,我們稍作打點,我就帶你尋遍天下山川、看遍人界江湖,一直走,等到我們都老了,再找一個地方結廬隱居……”
…
“讓你開心,是我的責任。”
…
“我們約好了,溯沚,我一定不會比你先走,讓你當個寂寞的老婆婆的。”
…
往事浮現腦海,淚水盈眶,卻不能落,緊緊閉上眼,將那些淚水給生生逼了回去。
有期陰狠一笑,手指向前一彈,一道冰刃憑空生出,裂風而去。
溯沚慌忙抬劍聚靈抵擋,同時身形閃開,卻不想聚斂的靈力被輕易擊破,冰刃劃破了衣袖。
“如此弱小,你怎麼阻止我?”他隻是淡淡地笑,“一招都接不下……師妹,難道師父教過你所謂的‘迎難而上’不成?”
溯沚抬起臉來:“師姐,我想勸你放棄,不要禍害蒼生了好不好?”
“禍害蒼生?”有期虛眼挑眉,繼而狂笑,好像聽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袖袍往前一掠,大殿下竟然出現了數十個夢魂入體的人,神情呆滯如木。
“師妹你倒是說說,這如何算禍害蒼生了?我讓這些飽受痛苦的人歸於安寧,得到永生,成為殷商的子民,和我一起留在朝歌樂土,永遠都不會再有悲傷苦痛之事,這不就是真正的大濟天下?!”
“師姐!你不要繼續下去了!”溯沚頓覺心痛,不禁喊出。
袖袍再度掠過,大殿下的那些人已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