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了魂一般走進去。
有什麼紅色的東西散碎一地。那東西沒有發光,卻在這一片冰窟中尤為明顯。
溯沚顧不得疲憊,慌忙快步跑過去,將地上的那些東西撿起來。
火靈玉碎成了幾片,再也不會有暖人的靈力,冰冷得和這冰室一樣。
她緊緊將碎裂的火靈玉攥在手心裏,越抓越緊,越來越害怕……
她坐在地上蜷縮起來,將自己死死抱作一團,想要這樣去抵禦外麵的寒冷,可這樣反而越來越冷,渾身顫抖。
不在,他們都不在了。
就好像一場夢,夢裏有一路上互相扶持的美好旅途,有許許多多路上遇到的朋友,有一段相互信任和美滿的愛情,有一個即將成真的家庭……
曾經也失去了很多,卻在有期的庇護下覺察不到……
隻在瞬間,在她完全沒有準備、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時候,這個夢被打破,消失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剩下,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個她堅持活下去的唯一依托,她唯一可以憑靠的人……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她知道是夏侯惠蘭來了,卻無所動作,還是把自己抱成一團,害怕每一個接近的人會奪走她僅存的一切。
夏侯惠蘭一見她這樣便心疼不已,上前蹲下,輕撫著她的頭發:“你別忍著,想喊想哭就哭,哭出聲來會好受一些。”
見她還是無所反應,夏侯惠蘭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空空的冰棺。
雖不知有期的身體去了哪裏,也不知為何溯沚會因為受傷而失去孩子,可現在,她還來不及去管這件事。
“哭吧……但記住,一定要振作,他們不希望你這樣下去。”
幹涸的眼終於又泛起淚光,閉上眼想不讓它們流下,卻根本止不住,淚如泉湧,化作一粒粒串成鏈般的鮫珠,落了滿身。鮫珠的光澤好似月華,又奇冷無比,圍繞著她,和她一起嗚咽不止。
隻是她身體虛弱,沒有力氣喊出聲來,她很想喊,喊師姐、師父,喊孩子回來、有期回來,不要走,不要就這麼離開,不要把她一個人扔下……
夏侯惠蘭抱著她,由著她依偎在自己懷裏低聲哭泣,流淚不止,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鮫珠零落滿地,如同黯淡的星辰。
溯沚沒有親人,她現在可以依靠的人也隻有夏侯惠蘭了。
她以後會像親姐姐一樣待這個無助的孩子,讓溯沚慢慢從陰影裏走出來。她不過是個可憐的普通人,她沒有犯過任何錯,她不應該這樣失去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溯沚漸漸哭得沒有力氣,冰室卻忽然闖進個驚恐萬分的太華弟子,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夏侯長老,泣心劍在送往蜀山派的途中被人奪走了!”
這樣一個消息,令沉浸於悲傷的兩個人霎時間震驚不已!
夏侯惠蘭放開溯沚,豁然而起:“你說……泣心劍?”
那弟子頷首。
夏侯惠蘭氣得雙手顫抖:“是誰?誰這麼膽大包天?!”
那弟子汗出如漿:“是、是個穿紅衣服的妖人,渾身魔氣,好像還有神力,不知道去了哪裏……就是之前躺在這裏的那個人!”他叫了一聲,指著冰棺瑟瑟發抖。
夏侯惠蘭猛地回身,看了一眼空的冰棺,又凝視著蜷坐在冰棺邊的溯沚。
“是師姐……師姐幹的……”溯沚抬起臉,抹去滿臉淚水,搖曳不穩地從地上站起來。
“是子湄?她不是已經——”
溯沚忍住心頭的悲切:“她沒有死,死的不是她,是焦冥人偶。有期是她口中合適的宿體,她附在有期身上,我親眼看到了。”她抽噎了一聲,“我的身子往後麵縮,她不肯放過我,聚靈一下子打在我肚子上,孩子就掉下來了,到處都是血,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