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讓她愛上他。
是這樣麼?是命運安排,還是一個個故事的輪回?
他算什麼,有什麼資格讓她等待和追尋、有什麼資格讓她遲遲不對太華觀痛下殺手、有什麼資格和她站在一起,將來共看殷商河山?
他就是一個毫無價值的替身而已,甚至不值得她親手碾死!
“無念真人,你會後悔!”
她決然轉身,身體化作一道白光衝破穹頂,直取東海。
東海……東海!
猛然間知道她要幹什麼,軒明震驚,施法解了流玉身上的束縛咒,不等旁人再與他多說,踏上雲霧,從穹頂而出。
這時正是正月,寒空降霜天大雪,刺骨的冽風貼體如刀割,視線變得朦朧不清。
他禦風尋覓著那個不知具體去往何處的身影。
她要幹什麼?她的確什麼都幹得出來!
不知苦苦尋覓了幾個時辰,越過淮水,到達本該沒有雪季的淮南。
往下一看,他直氣得渾身顫抖——
就這麼短短幾個時辰,淮南降下的大雪成災,甚至在低窪的地方,大雪活活掩埋了整座村莊城鎮,百木凋零、生靈塗炭,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死亡的白色!
這尚是半幅光紀寒圖,若是她帶來一整幅光紀寒圖,人界或許將再無生機。
一麵尋覓,一麵施法融去一些可排水的地方的冰雪。這雪災著實手段毒辣,僅僅是開始而已——要是她還想做些什麼,隻要讓所有的雪通通融化,人界便立即變作汪洋大海!
這是她的本性麼?踐踏蒼生?!
到達東海。
東海已成萬裏冰原,在特意漏出的陽光下瑩瑩生輝。
金發的女子立於其中,若無其事地撣去還在發光的光紀寒圖上的灰塵。長長的睫毛垂著,看不清她的眼眸。
他踏上冰原,麵對著她:“快點給我住手!”
她斜瞥了他一眼:“好,我這便讓它們全部融化~”
“你——!”他震怒。
子湄輕佻一笑,指尖在光紀寒圖上撫過。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她說得咬牙切齒,如同一場大仇得報,“你現在願不願意跟我回增城?”
他更無多想,幻出念劍,直截了當:“你可以帶我的屍體回去。”
“好、好,不愧是值得我付出的人……可曾想念、可曾後悔、可曾顧慮於我,這些我無數次想問你,而你今日的回答,當真是不錯!”她緩緩展開光紀寒圖,言辭狠辣決絕,“——既然你我已不複舊時,徒然顧及已是無用,那便覆了這人界吧!”
光紀寒圖霎時光芒綻放,燦爛明耀。
滿天飛雪疾速降下,水汽凝結,瞬間如墮三九冰窟!
雖仍然是晴空,卻覺不到半分陽光暖意。大雪變作無數冰淩砸下,遠遠便已聽到岸上人們的慘叫。
她瘋了!
軒明曾無數次見過她使用光紀寒圖,卻從來都低估了光紀寒圖的能力。那是神物,在脫離了神界的人界,光紀寒圖就是至強至聖之物。
他飛速退身,盡全身仙力拉開縱橫東海岸的巨大法障,怒吼道:“你住手,這不關人界的事!”
法障雖堅實,在冰藍色冰刃的數度攻擊下同樣震動不已,更不知能堅持多久。
“要麼讓開,要麼你就死在這。”子湄絲毫沒有悔意,一手淩空點下,陣陣寒意自海底冰層湧出,往他的方向漫了過去。
他咬牙,聚靈掌中,袍袖一揮,念劍隨之一分為六,漫空飛舞,瞬間放出光芒,從四周將子湄包圍。它們排列整齊,圓轉如輪,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
劍陣擋住了寒氣的侵襲,沒有漏出一點。而隨著這個劍陣的施展,他悄然拭去了嘴邊多出的一粒血跡。
他會拚上性命阻止她,卻絕不願意再傷害她。
“收回夢魂丹,消去冰雪,我跟你回去。”他的臉因劍光而顯得有些蒼白,卻不容半分退讓。
子湄慘笑:“你有什麼資格再留在我身邊?”
軒明略略皺眉,輕歎:“你收手,我可以立即自刎,或是任你處置。”
“時至今日,你還當你是我的什麼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