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顫抖著,卻仍堅定道:“小神不敢。但過去鳳靈也曾為神界立下功勳,還請天帝莫要意氣用事。鳳靈神力僅次於您,若失去他,是神界的一大損失啊!”
“玄溟兄,你不必求情。”
鳳靈淡淡說著,目光從在場每一位神祗身上掃過,輕蔑、厭惡,甚至憎恨。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決然道,“六界本各為一體,神界卻將自己作為至尊,將人界萬物視為芻狗,試問,神,有什麼資格?”
“鳳靈,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孤可以給你一個改過的選擇。”天帝沉聲道,手按緊了長劍。
“嗬。”鳳靈輕聲一笑,目光逐漸下移,望向下方的牧野戰場。
廝殺、血腥、死亡的紅,是這個戰場最後的色彩。
這一場無意義的戰爭,這一個天帝統治人界的計謀,這麼多無意義的死,第一次讓他早已被戰爭麻木了的心,感到心痛。
他指尖按住琴弦,驟起的狂風刮過麵頰,撩起他散亂的頭發,露出其下陰狠殺意的目光。
“不必多說,我意已決。若想攻下朝歌,就請天帝你,先踩上我的屍體!”
……
……
“我渡劫是不會記得鳳靈大人了,但鳳靈大人你隻是下凡,定會記得我。若我們在人界相逢,你還會彈琴給我聽嗎?”
“……可還記得不久之前,我曾許諾,送給你一把世間最好的劍?”
“當然記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鳳靈淺淺一笑。
“那你且記得,若哪日有人送了你一把世上最好的劍,那就是我……到時候,你我不論身份,奏琴弦歌,一如往日。”
……
“王女湄之位……”
“這就是我……大仇得報、得到江山的代價啊!哈哈,我的代價!我居然丟下她一個人,還苟延殘喘地活了兩年!”
“湄兒,我來教你劍術……可好?”
笙商劍,靠在頸間。
“我……這就來陪你。”
……
無數記憶流轉,零零碎碎,生死相間,終於在某一個地方聚合在一起,放出萬丈光芒——
“這裏是……?”
東源從床榻上坐起來時,卻還覺得頭痛不已,仿佛魂魄剛剛被生生撕裂,又重新拚合起來。
手邊的冰涼觸感,令他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是冰藍色的笙商劍,劍刃上還帶著溫熱的血跡,沿著刃鋒,緩緩滑下。
這是他的血。
他試著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卻什麼傷痕也沒有。
“終於醒了?”
溫和的男聲,卻不是鳳靈的聲音。他這時才發現,原來床榻邊,早已坐著一位青衣男子。
男子額間一抹淡痕,眸中卻透著徹骨冰寒。
東源扶著額頭想了想,恍然道:“你是冬神……玄溟?”
玄溟微微點頭:“你這人界一劫,極其圓滿,倒是飛升漲進了不少。長聚玉果然不同,難怪天帝會將你安置在鳳靈身邊來培養。”
“啊?我……”東源困惑地摸著後腦勺,“我在人界……鳳靈……商王……我……姬發……湄兒……我傷害了他們,我……”
“別想了。渡劫之事本就不可當真,不論恩怨如何,視作過眼雲煙才是正道。”玄溟皺了眉頭,勸道。
東源想了想,恍然一般,急迫地問道:“我記得湄兒是和鳳靈大人一起往東邊飛去了,鳳靈大人怎麼不在,他回來了嗎?還有湄兒……湄兒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