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不知道多少天,她都沒聽過了。
雖然並沒有多少天,但卻像隔了百年千年那般漫長。
她回過頭,目光定在那位款款而來的男子,再難移開。
記憶中,望羲似乎從未這樣衣著,他從來都是便裝,以及一些偃甲服飾。但如今,卻變了。
一身藍白相間的直裾,也配著他從未離身的偃甲,以及那一把偃甲唐刀。他向來隨意的頭發,這時已悉數用玉冠束起。從未見過他這麼規矩的衣著,卻是讓他們頗為驚訝。
行步間,衣袂帶起縷縷仙氣,每一步都像是踏空而來那般輕盈;原本喜笑顏開的容顏,如今似乎多了一絲愁滋味,多了一分溫情。
太不一樣了……
望羲的目光未轉向他們時,他是笑著的,可待他看到是誰,笑意霎時滯住。
“是……你們?!”
“望羲,我……我就是擔心……”
溯沚一時語無倫次起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在她腦海裏攪成了一鍋。
她擔心他,可是他說過,不要來……
她還是來了。
“旺財,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商兒和溯沚姐姐很擔心你的啊!”笙商撅起嘴唇,像是要哭出來似的,“旺財果然最討厭,害得我們繞那麼遠的路……”
望羲笑了笑:“對不起,當日我也是情非得已,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對,不過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會被抓回去受懲罰……”溯沚笑著低下頭去,擺弄著自己的裙絛。
她居然不敢去看他了。
就像凡人不敢去逼視神靈,如今的他,才讓她真正意識到,什麼是身份的距離,什麼是天人之別。比起有期的家室,他離得更遠。
他曾說他是神仙,如今他的的確確變回了神仙。她……應該高興才是啊。
望羲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匆匆掠過,就連麵對她,他都沒有片刻流連。
竟然好像是陌路一般。
他轉而對華月道:“我在人界時曾和他們相處,就由我帶他們去師尊那裏吧。”
“謹遵上仙之命。”
華月最後屈身行禮,卻步退下了。
望羲泄了一口氣,挑眉望向有期:“祝有期,你怎麼能由著樹枝去幽都那種吃人不吐骨頭地方?連自家妻室都管不好,我還真替你著急啊。”
“呃……是我考慮不周了。”有期微微一怔,隱隱覺著哪裏不對,又不知該怎樣說出。
溯沚忙站出來,擺手道:“不是不是,是我執意要來的,本來有期也沒跟我來……也不是,呃……”
見她說不出道不了的著急樣子,望羲不禁抿唇一笑,轉身道:“好了,你們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師尊,千萬不要走錯了地方。人本是不允許來神界的。”
還未等他們有所回應,他已經邁開步子,漸漸遠去了。
笙商對著那未走很遠的身影瞪了瞪眼,苦惱地皺起眉頭:“好奇怪啊,怎麼感覺旺財一下子比以前冷淡了好多,話也少了……仙都是這樣的嗎?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確實有些怪……”有期微微擠眉。
“他到底怎麼了,居然這麼冷淡,我……”
溯沚略有傷懷合了雙手,對那個愈來愈遠的人影,她卻沒有急於去追。
耳畔,是有期的聲音:“這些事情,隻有他能告訴我們。不妨等見了玄溟神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