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氣挺直脊梁,並指結咒,一股溫柔的力量擋在他身前,將她迅速往遠處推離。
“有期,你要幹什麼,你——”
她試圖抵禦著這力量,卻敵不過,隻能看著那個剛剛還在保護自己的人,在視野裏越來越遠……
他背後光幕周圍的光芒揮灑開來,如同發現了獵物一般,一束接一束地衝向有期,毫不留情地擊打在他身上,一次次在他身後綻放出朵朵妖冶的紅蓮!
她眼睜睜看著他跪地難起,卻還是仰著頭,血染青衫,汗析額角,卻還是保持著最後的一抹溫潤的淺笑。
直至此時,他還想著,要讓她安心。
“你回來……你又是這樣……!”
她怎麼能安心?難道安心就是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人為她赴死,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由那一道道白光殘忍地撕裂著他的身體、抽痛著她的心……這樣,就是安心了嗎?!
隻要她好好的就行了……這是什麼混賬話!
他知不知道,這樣做,她會比死更痛?
溯沚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撚指作訣,凝注所有的靈力,變作利刃,將他為她化出的屏障狠力斬開!
她快步迎了上去,再不顧這所謂的危險,將搖搖欲墜的有期攬入懷中。
這同樣是她最後一絲力氣了……先受仙氣所傷,後耗盡所有靈力,她才得以來到他的身旁。這一次,該她來為他遮風避雨,不是麼。
她聽不清他最後的聲音,不知是因為她眼前愈來愈模糊,還是他已虛浮無比,陷入昏迷。
她抬眼看著那些再次聚集起來的白光,似乎染了一層血色,猖獗著在光幕周圍盤旋,卻離她越來越近……
她低眸看著他觸目驚心的背後,本就是大紅的衣袍已經撕裂,裏麵更添一層深紅,還未停的秋雨衝刷著他的血跡,漸漸淡去……
但不管是嗜血的光幕,還是倒在她肩上的這個人,都似乎變得茫遠而飄渺,空幻虛無。
這樣或許……就夠了。
她也失卻了力氣,再也無法扶住他,緩慢地同他一起倒了下去,十指相扣,青絲交纏。
濕潤而冰涼的地麵,真的好冷,但,她也不怕了。無盡沉淪的黑暗,緩緩地侵蝕著她最後的視野。
有期,你隻知道讓我開心、隻知道讓我好好的、隻知道說……你無妨,你沒事,你不要緊……
你難道忘了,你隻是一個凡人而已,哪裏有那麼多東西去承擔、哪裏有那麼多痛苦去忍受?
我們都說,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其實,我們都隻是不敢去麵對那種獨活於世的生不如死,隻是想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人,隻是想著有一天,能有那樣安定美好的生活……
隻是想著有一天,我們可以攜手去走遍天下山川,看遍人界江湖,一起去走、一起去看。
為了這個願望,我們奔波了這麼久,隻為去追尋那星螢火般的光芒,去追尋那個或許會充滿光明的未來。
但……這些都不能實現了。
如果獨生是這樣痛苦,那就共死吧……
碧落黃泉,執子之手,再無偕老之言;死生契闊,不離不棄,隻求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