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愣了一下，終於肯展露笑顏。他率先邁開步子，拉著她，一起往前走去。
喜事簡潔，省卻了那些跨火盆等一幹擋路的玩意，等溯沚終於反應過來時，兩人已是被別人簇擁著直接推了過去，到了案台前。
祝忠還是對他們笑著，布滿皺紋的臉有些扭曲，卻讓有期差些忘了場合，走上前去。
兩人均在失神之時，身側已傳來了一個人熟悉的嗓音:“一拜天地——”
望羲?
溯沚忽然覺得惴惴不安起來，越發低下頭去，不敢去看那位同樣站在她不遠處的那神仙，心裏卻翻攪得亂七八糟。
似乎總覺得，讓他來……不太好的樣子。
她偷偷用餘光往上瞥著，正見著望羲似笑非笑的神色:“祝有期，你好歹把你的木頭新娘顧著吧?拜天地是不是還要本神仙來教的？”
溯沚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轉了身去，差些把鳳冠給搖下來。
她正扶著自己頭頂這鳳冠，身邊人已隔著蓋頭，不知按住她發髻上的哪裏，這鳳冠居然就穩了。
“孩子氣……以後別這麼打扮了。”有期收回手，“樂兄，那個，重新來吧。”
望羲扶額，清了清嗓子:“那好，重新來。一拜天地——”
這次總算沒出差錯，所有人都屏息看著，眾目睽睽之下，有期竟是直接拉住溯沚的手，牽著她，一同拜了下去。
溯沚顫抖著，站起來時，微微別過頭，若不是蓋頭掩著，怕是有期會笑她這麼快就臉紅了呢。
居然真的會……覺得有點開心。
“二拜高堂!”
她和有期一起轉過身去，麵對著主位上的祝忠，麵對這位視子如命的慈父，拜了一拜。
祝忠笑得更加開懷，眼角都盡是笑意，隻一個勁道:“好了、好了，你娘……紅姍也該看到了，真是好……”
話未盡，他又咳嗽了兩聲。
“爹!?”
他卻搖著手，不讓有期過來:“無妨，過會就好……”
有期最終沒有過去，卻似乎難以平靜，欲言又止一般，直到這最後一聲響起——
“夫妻對拜!”
他終於鬆開了溯沚，不敢露出半點難過之色，在笑。
她看著他的笑，那是一種將心事藏匿在心底最深處的笑容……
她也和他一樣，露出這樣的微笑，相對著，最後一拜。
周圍又熱鬧起來，祝福、歡笑，繚繞在這並不大的小院，掠過層層紅紗，成為刻骨銘心的記憶。
簡簡單單，卻足以讓她記一輩子，念一輩子。
她隻願，自此刻起，他永遠不會再露出這樣勉強的笑，她會成為他的枕邊人，望他也和她一樣的，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