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發近乎是驚訝不已，立著卻不知該說什麼，額角滲出絲絲汗水。
子湄一直努著嘴看待這番情況，對上姬發求助的眼光時，她笑吟吟地將他拉過來，一塊坐下:“姬公子，父王是很好的人，我沒騙你吧？他讓你說你就說嘛，父王的琴很好聽的，不怕。”
“哦……”姬發不自然地攥住袖口，低頭思索道，“我時常在夢裏聽到一首曲子，之前問了很多人，都沒聽過……我隱隱記得，那首曲子似乎是叫《鳳靈長聚》，不知商王大人可有耳聞……?”
一問出口，他就覺有些失言，忙道:“我不該問!商王大人隨意一曲就可以……”
“鳳靈長聚……”
細細琢磨著這四個字，鳳靈忽而一笑，信手而彈，輕攏慢撚，悠揚亙古的曲流淌而出，如同落在地上的葉，清心安然。
鳳靈鳳兮，長聚未離。
正如回到了鳳凰台上，那位閑散的鳳靈上神弦弦含情，那個未成仙身的長聚玉靜靜聆聽，曲傳心意，高山流水，如遇知音。
星輝之下，隻剩三個人的時光，流逝在兩千年的天河之中，美好的刹那，化作散霧。幻境消失，不複得見。
……
朝歌城門前，嶄新如昨日。古老的文字記在城門上，依稀可猜出是朝歌兩個字。
兩個並不高大的人影，在城門前慢慢顯現。
子湄一蹦一跳地拽著姬發的袖，一路跑出了城門，在外麵不遠處停下來，叉著腰止不住地喘氣。
姬發手裏還拿著一把帶有劍鞘的冰藍色的長劍，沒有劍格，流光相伴，不似凡物。
“姬發，父王都把他親手鑄了很久才做出來的笙商劍給你了……”她點著腳尖，撫弄鬢角的一綹頭發，“西伯的罪真的很大，父王雖然沒有放他，可他對你這麼好，你別生他的氣行不行?”
姬發握緊了笙商劍:“我……沒有生氣。我本來就被父親的臣子強行綁來當人質，如果商王大人不如此寬容，我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你居然不喜歡你父親?”子湄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明明對我來說，父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呀……”
姬發緩緩低下頭:“不是每個人都像商王大人那樣的。我父親總是居心叵測，心狠手辣，我倒寧願他早點死!大哥本就有侯位，那樣我就能繼位西伯，到時就好了，我才不會像父親那樣。”
他回答得這麼認真，子湄卻有幾分失望了:“還以為可以繞一繞你呢，我果然最笨了……那個，你要感謝父王對你的厚愛對不對？”
姬發想了想，遲疑地頷首。
“我是王女，感謝我就是感謝我父王，一樣的，是不是？”子湄眨了眨眼，偷偷舔唇，像是有什麼小陰謀。
“是的……吧？”姬發忍不住抖了抖。
子湄高興地合起掌:“你劍術好厲害的，教我劍術，做我師父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