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湄冷冷地看著她，眼中隱含薄怒。
是離沉默了許久，這時終於發話：“她並不是心地溫和，而是從一開始，她就在騙我們。”
那個會因為她總是跟著有期而取笑她的師姐，那個一路上總是關懷著每個人的師姐，那個溫和嫻靜的師姐，從一開始都是假的，騙得她還一直以為，師姐是世上最好的人，就和親姐姐一樣……
“果然是你心思最為敏捷，為我心腹大患。以前沒能找到機會將你除掉，我還真是後悔了。”子湄似是譏笑。
她的笑容，再也不能讓溯沚覺得溫暖和心安，現在留下的，隻有自己心底對自己的嘲笑。
溯沚搖了搖頭，猶是不信：“不對啊……師姐，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因為找不到師父，你生氣了？你也一直想找到師父的，我們一起去找他行不行？不要變成這樣……好不好？”
“哦？原來師妹還沒有放棄尋找他啊，這番師徒情誼，還真令人欽羨。”子湄故作無奈，將指比在唇間，“如今‘東源仙人’身在鬼界，若能聽到師妹這番肺腑之言，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打在溯沚身上，她一時未能理解：“師父在鬼界……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她怎麼不明白？她隻是不願去明白！
是離怒斥道：“是你害死了東源仙人？！”
子湄淡淡一笑：“和我有什麼關係，他自己陽壽已盡罷了。我與他生死不複相見，若非如此，我還無法從光紀寒圖中出來——看來，我是否還得感謝於他？”
“不對，怎麼會呢，師父是仙人，怎麼會死……”溯沚眼中恍如空物，呆滯地往前走了兩步，“師姐，你也是師父的徒弟啊，你明明那麼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也喜歡師父的啊……”
“我喜歡他？！”子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狠辣決絕，周身冰藍色的靈力忽然變得強盛，“……師妹這麼說，怕是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殘忍和生離死別吧？”
“啊？”
怎麼沒有經曆過？師父一直都不知所蹤，連有期都因她而死，她怎麼沒經曆過真正的生離死別？
“那就由師姐來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殘忍和生離死別……”子湄緩緩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一團冰藍色的靈力，淡淡道。
她嘴角揚起一抹悲涼的笑意，如同浸沒在過往的長河之中。
“真正的殘忍，就是不容辯解、不由分說！隻憑天帝一人之言，便由我心底最愛之人，毀去家國六百餘年的江山社稷！隻憑天帝一人之言，便讓一位功勳卓著的上神永世不得翻身！而真正的生離死別……便是兩度親眼看著自己的父王，在自己麵前，被自己愛得徹心痛骨的師父——親手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