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女兒紅幾乎是她整個小小的人兒那樣大,可愛的情形叫人忍俊不禁。
可愛歸可愛,溯沚可不是傻子:“這麼小就跑出來偷酒,她爹娘怎麼教的?”
“溯沚姑娘,你看那長命鎖——”有期指著小女孩胸前的物件,“那長命鎖似乎是玉製,還在發光!”
溯沚聽了他這話,鼓著眼睛去仔細瞧,那小女孩的長命鎖果真有著淡淡微光,如同月輝般清幽柔和。
她點點頭:“那個肯定就是鳳來玉了,可奇怪,怎麼會在一個小孩手上……難不成這小孩是妖?!”
有期驚悚一震,準備著個隨時可以施法的手勢,對這個小女孩警惕許多:“如果是妖,這怕不是她真身,有得麻煩。”
可妖修成人形不容易,修成這麼小個孩子更不容易。六七歲不可能修成妖。
那女孩渾身肮髒,像是從泥地裏滾過一樣,長命鎖上也沾了泥巴。她看上去並不喜歡酒味,有意躲著,可行動卻在努力要搬動這壇好酒,當旁邊的人不存在似的。
兩人聽到樓梯噠噠的沉響,便知有人下來了。
子湄一見那小女孩,吃驚不已:“一個孩子?”
“師姐你小心,這東西是妖怪!”溯沚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姑娘誤會,她不是妖,”掌櫃忙打斷來,作揖道,“這孩子名喚寶丹,是村西的林家女兒,生來就是癡兒,三歲時為山上的妖怪擄去,前些日子才請人滅了妖怪,救回來。”
是個良家女孩,那是怎麼從窗子進來的?
“癡兒?”有期又不由去多看了寶丹兩眼。
那孩子自始至終未說過一句話,隻是抓著酒壇不放。同樣年紀的孩子,這時候該是最活潑好動的,她卻一心隻在女兒紅上,這邊的幾個人都入不得眼。
看樣子,是個癡兒了……
“爹、爹爹……”
聽見她含糊不清的兩聲呼喚,髒兮兮的小手磨得紅了,也沒能把酒壇挪動一步。
她像是隻會這簡單的一個詞,連終於發現了有期等人,也是笑著跳下來,呆呆地巴望著:“爹爹,爹爹……”
掌櫃嚇得一跳,擺手連連:“我不是你爹,認錯人了。”
子湄聽著這一聲聲“爹爹”,失了魂一般,越發麵露淒色,款款走過去蹲下,將寶丹攬入懷中:“好孩子,姐姐帶你去找你爹爹。”
這兩個字,於她就如同一個咒語,喚醒她心底隱藏的最深處。
她站起來,牽著寶丹:“掌櫃,能不能給她一些吃食?她似乎是餓了。”
掌櫃雖看不出她如何知道寶丹餓了,但也答道:“在廚房裏還有一些點心,我去拿。”說著,他便朝廚房走去。
“她好可憐……”溯沚手抵著下顎,“有期哥哥,要不我們等明天天亮就把她送回去吧,估計她家人也急得不行。”
但這孩子,起碼還有爹爹,那她的爹爹呢,去了哪裏……
有期歎了口氣:“嗯,到時候再問她父母鳳來玉的事情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