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所見之處蔓延著壓抑的黑暗,依稀有點點暗紅在視野中滲透。四周好像很寂靜,卻又似乎彌漫著喧囂。
宛如大山壓在周身,我不能動彈,更叫不出聲。
不知何時,眼前隻剩下一個身影,在呼喊著什麼。
那是誰?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
明明就佇立在記憶中仿佛一抬手就能捉住,卻又好似水中的月鏡裏的花,永遠無法觸碰。
“燕子!燕子!醒醒!”
漸漸耳邊隻剩下一個熟悉聲音,陽光也隨慢慢睜開的雙眼變得愈加強烈。
“燕子,你怎麼了?做噩夢麼?”
入眼的是一張可愛的女孩麵孔,圓圓的杏核眼,小巧的鼻梁和嘴巴,配上微微揚起的眉毛,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她俯下身子雙手支著床沿,臉上焦急的表情透出幾分關切。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燕子。”蘇硯抬手遮住還不太適應陽光的雙眼,慢慢坐起身子。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熟悉的電子台曆,2015年8月24號,看來自己還在床上。
又做噩夢了麼,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問道:“現在幾點了?”
“已經中午12點啦!就因為你是懶蟲所以才會做噩夢!”女孩見蘇硯沒事貌似也鬆了一口氣,她直起身子雙手叉腰,用指責的口氣嘟嚷著。
眼前的女孩大名叫做蕭祈,然而真正知道怎麼寫這兩個字的人不多,因為諧音的關係,幾乎所有人都叫她“小七”,連父母和老師都是如此。
作為他十六年來的青梅竹馬加對門鄰居,小七在這套四室兩廳的大套房裏有自己的一間房間,並擁有大門鑰匙,所以蘇硯對於她的突然出現********。
似乎還沒完全睡醒,少年茫然的盯著小七看了一會,半響才呐呐地開口道:“小七,我好餓。”
小七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同時在自己腦門上拍了拍:“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再過段時間你就可以退化成豬了。”
“豬要是有我百分之一的智商,這個世界就不會是人類主宰了。”
掀開被子,從椅子上抓起外褲給自己套上,蘇硯走出房間覓食。小七跟著蘇硯走到了餐廳,把圓桌上的包裝袋解開,露出裏麵熱氣騰騰的打包餐盒。
“今天我媽不在家沒人燒飯,就吃外賣對付吧。”
說著,她把兩份外賣餐盒揭開,立時香氣撲鼻,惹得蘇硯食指大動。
“喂,不要看不起外賣啊,像我這樣天天吃外賣的人世界上多了去啊。”也不管剛打開的食物還很燙口,蘇硯已經迫不及待的大嚼大咽。
“唔,黃燜雞米飯,好吃!”
小七來到蘇硯對麵坐下,也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兩人默不作聲的消滅著飯菜,不一時,桌上已經堆滿了雞骨頭,蘇硯靠在椅背上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對了,小七你暑假作業寫完了麼。”想起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開學了,作為一個即將升入高三的學生,假期裏堆積如山的作業是個困擾的難題。
“數學還有好多不會的,其他基本都糊完了。”
小七跟蘇硯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同一張課桌,也就是所謂的同桌。她在班裏的成績屬於中等偏上,不好也不壞的程度。然而蘇硯跟她比起來倒也是差的遠了。
因為蘇硯在班裏的成績是,全班第一。不,這麼說也不具體,應該說是全校第一,甚至全國第一。
之所以敢誇下如此海口,是因為蘇硯在以往的考試中幾乎每科都是滿分,從小到大一向如此。他從幼兒園開始的老師都這樣評價他:“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天才之人。”
然而這位驚世駭俗的天才現在正厚顏無恥的問小七要她的暑假作業本。
“借我參考一下唄,共同學習互相借鑒是人類進步發展的主要途徑嘛。”
“讀做參考寫做照抄是吧!你明明不費功夫就能做完,為啥總要抄我的!我不會的題目還要等著你寫完做‘參考’呢!別廢話,趕緊蹲裏屋寫作業去,給你一天時間,寫不完別想我再給你買飯吃!”
高中生蘇硯的人生信條是:不能做的事情絕對不做,能不做的事情盡量不做,非要做的事情盡量少做。他開創了名為混吃等死主義的流派,終極目標就是躺在這個沒趣的世界上無疾而終。
少年認為人的一生是短暫的,反正最終都要失去不如從開始就別擁有,還能避免失去時的痛苦。帶著這種與生俱來的消極天賦,蘇硯的朋友很少,而現在他正被唯一的朋友兼青梅竹馬逼著做違背人生信條的事:寫作業。
當天傍晚,用了一個下午消滅了其他同學需要奮戰一暑假來對付的作業後,蘇硯發現家裏隻剩下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