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啊!軍團長大人!“旗艦中的副官激動地喊叫著。
我卻做不到那麼樂觀。見識過七宗罪實力的我知道,那不是以個人之力就能戰勝的強大對手,而所謂的數量優勢在其麵前更是荒唐的笑話。除了了解其實力後,由多個高階戰力合作攻其弱點外別無他法,可是在防守端,我們最最欠缺的就是高端力量……
難道,真的要用這個?
”吼啊啊啊啊——“雷斯特裏德越戰越勇,在八臂巨人的手掌間閃轉騰挪,終於成功地到達了其肩部,在一聲威猛的咆哮後,他借力高高躍起,反持戰棍全力插入了巨人的耳洞之中——
”多重轟爆!“
老軍團長的源能外裝的前端有著密集的小型爆彈,在揮舞中能達到爆炸的效果,而現在他將戰棍搗進對方耳內再主動引爆,其效果無異於在巨人的腦內安置了成噸的炸藥——
連串的悶響從巨人石質的皮膚內部響起。在爆炸中腦部極度震蕩,神經被攪亂到粉碎,沒有任何人在遭受這樣的傷害後還能存活……
”去死吧,大家夥!“
抽出戰棍的雷斯特裏德全力一擊將其揮打在卡讚低矮的鼻梁,在一聲痛苦的咆哮之後,原本揚在半空的八隻手臂無力地垂落,龐然的身軀轟然倒地——
成功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難以掩飾的驚訝和喜悅。他做到了嗎,蒼流軍團老團長雷斯特裏德,他真的以個人之力將七宗罪擊殺了嗎?
老將在空中調整了身形後穩穩地落在巨人的胸口。
”全軍聽令!跟隨在我的身後,擊退敵人!“他高舉戰棍,激情洋溢。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驕傲全部化為了驚異。
因為他腳下的巨人的胸口竟突然軟化,從石質變成了柔軟可塑的粘液質。在他想要警惕地離開之時,他的金屬長靴已然深陷在由巨人的肉體所形成的泥沼裏。
”這是……“
就在下一刻,所有人都以為已經被擊殺的八臂巨人,突然像是毫發無傷般重新動了起來。八隻手臂抓向雷斯特裏德,老軍團長有心閃躲卻被禁錮得無法移動,隻能旋轉戰棍格擋。
在碰撞帶來的轟爆中,巨人的手臂也被炸裂成碎塊,然而就在他自以為安全的時候,從那炸裂的手臂之中,竟然又有新的手掌蠕動著生長出來——
是再生!
以進食方式吸收了的暗影能量,在一時間內迅速補充了身體的損耗,造成再生的效果,這才是”暴食“最為可怕的能力。無法移動的雷斯特裏德,隻能呆滯地看著巨人的手掌朝他覆蓋過去,將他緊緊地握在手中,舉到了半空,然後另外幾隻手支撐著龐大的身體從地麵上重新戰立起來。
”啊啊啊啊——“他的手掌不斷收緊,手中的雷斯特裏德則是遭受了可怕的酷刑,堅強如他也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咆哮。
”怎,怎麼會……“我不相信我看到的一切。
”快!主炮發射!弓箭手齊射!援護雷斯特裏德團長!“驚慌失措的副官指揮著,定風者的主炮接連發出了璀璨的光彈,漫天的箭雨隨之而落,擊打在巨人的身體上,幾乎將他射成了篩子——可是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又全部回複了。
無限再生的能力……不,是隻要有足夠的食物支撐就能做到無限再生的能力。
阿伽洛斯,你果然沒有說錯。他的能力,就是為了這樣的戰場而生的。
而這,將帶給我們無窮的絕望。
“艾雅小姐!不能再猶豫了!快發動主炮!”
“可是這樣的話,整個東北防線的所有士兵都會……”“再這樣下去,我們所損失的就將不僅僅是這五萬人了!”
“可是……”
我的手指顫抖在矩陣上閃爍的青色按鈕之上,我卻始終下不了手。
我閉上眼睛。
抉擇。
這分明就是一個無法做出的抉擇。
不。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抉擇,隻是,隻是我自己不願意去背負罷了。
那親手殺害上萬生命的罪名。
即使他們依舊會被陰影者殺死。
即使在事後生者或許不僅不會責怪我的殘忍,還會讚揚我的勇敢。
但是……
在眾人的驚呼中,雷斯特裏德被巨人舉到了嘴邊。麵對緩緩張開的猙獰巨口,他卻平靜得可怕,一聲冷笑後,發出了豪邁的聲音。
”我不會讓你這麼肮髒的存在吃掉我的屍體。作為蒼流軍團的一員,我為守護自己的家鄉付出了一生,我死而無憾,死而無憾!“
下一秒,我看見從巨人手指的縫隙中,滲出的璀璨金光。
我終於明白他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聖光所到之處,暗影將無所遁形!”
他又一次地,引爆了自己的戰棍。
雷斯特裏德·齊博爾,千流城人,瞳靈齊博爾家族第三十二代繼承人,七歲進入蒼流軍團,三十五歲繼承其父成為蒼流軍團軍團長,率軍團衛戍靜空領域十八年,其間境內安定無人侵擾。
曉曆第三紀五百三十三年,第二次光影戰爭的第一戰中,於正麵戰場身先士卒,殺敵無數,以一人之力麵對陰影者七宗罪第六——暴食,威武異常,然惜敗被俘,為不給其補充力量,軍團長凜然無畏,以自爆謝幕,其忠勇豪情,無愧英雄二字。
那光芒,燦爛得像是在近地的低空中誕生了一輪新的烈陽。
我知道,那是他最後的意誌,那是他燃燒自己的一切所換取的瞬間的綻放。
我頹唐地坐倒在地上。
已經晚了。
他犧牲的意義被抹殺了。
因為我那可笑的猶豫,因為我那愚昧的善良。
他用他的生命告訴了我,什麼才是戰爭。戰爭不是童話故事,也不是英雄史詩,戰爭是悲劇,是無法避免的悲劇。戰爭是殘酷的,戰爭沒有贏家,隻有傷害和毀滅。
青色的指示燈,像在眨眼一樣一名一滅,像是在嘲笑著我的天真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