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是在清楚發生在我們的父輩間的那場悲劇,卻依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嗎。”
“……”
沉默。
緩緩地將頭埋到有些淩亂的淺藍色劉海之下,讓我難以看清表情的少女。果然啊,她是知道的吧,那樣做的後果。
五大靈族雖然同根同源,但在漫長的發展中各自形成了獨特的特性,而這種特性尤其體現在五大家族的血統之上。
早在鐸恩剛剛建立的時候,便一直沿襲著一個不成文的法令,那就是五大家族相互間不準通婚,以免血統融合趨同,甚至產生混亂。
然而,就在二十多年前,甄妮斯年輕有為的家主卻無法自拔地和霧靈費南緹克家的大小姐相愛了。兩人的感情堅貞得即使連來自家族和議會的淫威也無法撼動,最終他們不顧一切,或者說是戰勝了一切,順利結合了。
然而,那一刻的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悲劇的到來。
一年之後,費南緹克家的大小姐幸運地懷上了甄妮斯家主的孩子,兩人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之中。誰都不會想到,這份幸福終究會給他們帶來不可磨滅的傷痛。
新生命出生的那一天,本就身體瘦弱的少女無法忍受生命力的大量流失,難產死了。
究其原因,是因為她所孕育的新生命,是罕見的雙胞胎。
在鐸恩這個源能科技高度發達,生育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城市裏,第一次出現五大家族的女人因為難產而死的悲劇。他們說,這便是打破規則的詛咒。
而是的,沒錯,那個男人和女人就是我們的父親和母親。
而那對雙胞胎,就是伊薇和我。
“我知道的。但是,我還是想要這麼做。”
“……”
“如果一個人不能愛自己所愛,那她即使或者又有什麼意義呢。”伊薇輕輕地將頭靠在我的肩膀,我能夠感受到她輕微的啜泣。
“我們經曆了那麼多才終於在一起,那些都是一個普通的靈族一生也不會遇上的恐怖,但是在艾柯的近乎自我犧牲的保護下,我們最終還是艱難度過了,終於能夠站在這裏,終於能夠不再分離……”
“而現在,我怎麼能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詛咒’的說法而止步不前,以至於眼睜睜看著艾柯和另一個女孩子成為伴侶呢……”
“我啊,是一個自私而短視的人呢。我想不到太長遠的打算,我也不願意放開屬於自己的那一絲絲溫暖,所以,即使日後可能會鑄成大錯也好,請允許我和他在一起,好嗎,薇蘿姐姐。”
我沉默地聽完少女的全部陳述。
麵對這樣的她,麵對在我的懷裏幾度失聲,卻堅持著說完了每一個字的她,麵對仿佛從我的體內分化而出的另一半靈魂,在離開我的桎梏後變得更加成熟更加美好的孿生妹妹,我又要多麼狠心才能說出拒絕呢。
我輕輕地捧起了少女的臉頰,在她盈盈閃動的目光中,在她的額頭印下淺淺的吻痕。
有一個不知名的劇作家曾經說過,親吻額頭是祝福的標誌。這一刻的我,隻希望她能夠一直幸福下去,即使命運從中作梗,也一定要戰勝命運,幸福下去。
“以甄妮斯家主的名義,我同意這樁婚事。”
“願芙蘭女神的光芒永遠籠罩著你的未來。”
“我的妹妹,我唯一的,最重要的妹妹,伊薇·甄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