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薇蘿,芙蕾雅,洛達和艾柯都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裏,我才會成為現在的自己,他們以自己為標榜,終於使我認清自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而現在,我將他們最後的恩賜,將這四把鑰匙一一插入到他們雕像的心髒位置。
感謝你們一路的陪伴。
我想我已經沒問題了呢。
一個人,繼續麵對之後的一切。
然後,血色之紅,暮色之黃,以及一個閃耀一個溫暖的純淨之白,同時化作流動的粒子融入包圍著我的走廊,我終於可以推開那最後的房間的大門了。
在那裏等待我的,就是最後的試煉了吧,我想。
出乎我意料的是,推開最後的大門的我,並沒有如自己所想那樣步入被遺忘的神殿,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兩條平行的筆直的水晶長橋,聯結著此岸和彼岸,聯結著我和那抹比夢境更加虛幻絢目的虹光。
而在兩條長橋之下,則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如果失足墜落的話,或許就永遠不會從這夢境中醒來了吧。
這就是最後的試煉了麼。它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呢。
我的疑惑,在我留意到兩架長橋的正中分別放置著兩個閃耀著不同光暈的物什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在我的右邊,是艾柯之前贈予我的,盛著純淨白砂的銀色沙漏項鏈。
“伊薇,戴著這個項鏈。”
“戴著它,永遠都不要將它拋棄。”
“因為……”
“我總有一天會找到你。”
而在我的左邊,則是諾維德從最早的夢境中托付給我的,有著光暗兩色的古樸戒指。
——所以啊。
——就像他說的那樣,請姐姐你,一定要接受我的好意哦。那枚戒指,請一定,一定要永遠帶在身邊。
——否則啊,即使是那個叫諾維德·遺言的男人,也是不可能每次都在關鍵的時刻,為你獻上他的劍和他的肩哦。
那個純白的少年,那個純黑的男子。
這兩個直接造就了我站在這裏的命運的存在,在過往的時空裏分別將這戒指和這項鏈交到了我的手中,他們都用或警示或悲戚的語氣告訴我,一定要將它們帶在身邊。
雖然可笑的是曾經的我無論對戒指還是項鏈都表達過自己的不滿,然而現在的我,經曆了那樣分別的我,已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他們拋棄在這裏。
但是。
命運,從來都不是一個使你如願的存在啊。
我的手上,顫抖著最後的紙片。
——在你做出選擇的瞬間,另一側的命運之橋便將坍塌。
——沒有人可以得到一切。正是你的失去,讓你有權力得到。
——選擇吧。
選擇吧伊薇。完成這最後的一步,你就可以從這夢境的宮殿中逃脫了呢。
不過是一個非左即右的選擇題罷了,相比於之前的一切毫無難度不是麼?
為什麼,你卻站在原地不能再邁出一步了呢?
為什麼你止不住自己的顫抖呢?
呐,伊薇,為什麼呢。
呐,為什麼呢,我自己。
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艾柯的。如果不是他,我不會選擇改變時間,那個少年的笑容,是我一切卑微抗爭的原動力,如果我連他都否定了的話,我也就沒有任何改變的意義了吧。
那麼,我又能夠否定諾維德嗎?這個一直沉默地站在我的身後,發誓作為我的雙手,幫助我麵對命運的男人,如果沒有他的存在,此刻的我或許早就在無盡的絕望悲傷中死去了吧。
所以。
這根本就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做出的選擇吧。
這就是改變時間的代價麼?
必須麵對這一切,必須在最珍視之物中做出選擇,必須拋棄自己一半的靈魂,然後任憑之後漫長的生命受到永恒的煎熬。
左右兩難,同時進退維穀。
這樣的我……除了站在原地,又能夠做什麼呢?
我模糊的目光看向平行無交集的兩條長橋,仿佛看見了兩人黑與白的背影。
我的耳邊,仿佛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然而他們所說的,並不是“來我這裏”。
而是……
在聽到他們異口同聲的渺遠聲音的時候,我的世界在瞬間如沙雕般崩塌了。
一切,我所堅信的我所懷疑的,我所珍愛的我所恐懼的,一切都仿佛無意義的塵土一般破碎,風化,坍塌。
他們……那樣說了啊。
是啊,為什麼他們能夠這麼輕鬆地說出那樣的句子啊。
難道他們不知道那樣做代表著什麼麼?我就那麼沒有魅力麼?甚至連他們謙讓的禮貌都無法戰勝?
別開玩笑了。
如果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我還有資格走向終點麼?
別開玩笑了。
你們忘了我是誰了麼?
我可是任性的,不能容忍任何的不如意的愚者少女——伊薇·甄妮斯啊!
別想要擅自離開我,艾柯你也是,諾維德你也是。既然許下了誓言,就請永遠永遠待在我的身邊。
我不會做出選擇。
因為我啊,已經找到了第三種可能性了。
所以。
縱身一躍,我從來沒有像此刻更加接近真正的飛翔,是啊,這就是我的願望的模樣吧,這麼輕盈,這麼緩慢和美好。
去吧,空之淚。
去吧,文鸞。
在我毫不猶豫地躍入兩架長橋中間的黑暗中的同時,我同時召喚出了契約升華獸和鳥狀的源能外裝。
抓住他們,可別讓他們逃了。
我微笑著下達了最後的指令,下一刻便被無盡的深淵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