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蛙鳴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元麓在淡淡的燈暈下看著那為數不多卻被她極為珍視的,與賀若風的合影。
苦澀蔓上心扉。
與他攜手走過的算不上容易的三年裏,那些甜蜜的回憶如昨日的風拂過她的眼角,抹上一層難以化開的酸澀。
元麓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那場雨。她想,那雨水衝刷的不僅是這個汙點遍布、髒垢暗藏的世界,更是像洪水一樣衝垮了她對他的防線。是的,在那一天,她遇見他,一個俊美卻不輕浮,惜字如金卻不沉悶無趣的男人——賀若風。
從元麓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元麓的心就已跌入深淵。元麓找不到任何能來修飾他完美的辭藻,是啊,如此完美的男子又怎會白白的落在她身邊。元麓抬頭看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心神有些恍惚,她對賀若風到底了解多少?
她與他的遇見是偶然,卻恍如前世已定;她與他素未謀麵,卻如癡纏幾世的怨侶;她與他是最親密的人,可她卻對他絲毫未知。即使如此,可元麓從未怨過,也沒有問過。
其實,元麓想要的很簡單,就好像,每天下班之後,總有個人,早已備好一桌子的飯菜在等她,沒有山珍更沒有海味,就隻簡單的幾個清炒便可。
縱然那般糊塗一輩子,她也心甘情願,她想要的不是榮華,隻是安寧。
這一世,她被他吃得死死的,直到元麓親眼看見賀若風和其他的女子舉止親密,言笑晏晏,那張千年不化的冰塊臉居然掛上了與他極其不相稱的笑意。
元麓這才意識到,她被耍了。
在這場愛情遊戲裏,終是她輸得太慘。就真的把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刻在了心底。
是誰說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又是誰曾承諾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罷了,罷了,不過是場愛情的過眼雲煙,停了,散了,也就好了。
元麓輕撫著胸口,那痛。不是說好不再愛了嗎?為何這般的撕心裂肺。
她真的不願信,也不想信,他的背叛,她的情深。
賀若風很少笑,也不愛笑,但他對元麓的情是真的,他對她的愛也是純的。他對她的關心,他對她那細小的嗬護,都不是裝出來的。
可。為何,他會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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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濃墨的漆黑中,升起了點點星光。
一個堅毅的身影越發的明朗清晰,為這無盡的黑夜閃出奪目的光芒。
若是元麓在,她一眼便可認出這個身穿黑色錦花袍,紅綢纏腰的美男子。那一身的冷冽也正是她所熟悉的,這人正是賀若風。隻見賀若風微微低頭,那張冰塊臉也有了一絲變化。
“主上,那邊已經準備妥當,我們是不是。”
一陣飄渺空靈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讓人尋不到來源“恩,想來,她也快蘇醒了。嗬嗬,我們注定了,不死不休!”
賀若風聽到此話,身子微不可見的頓了一下,隨即斂下眼角,轉身消失在黑夜當中。
賀若風早已離開,然而暗中的人卻依舊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末了,一聲歎息被清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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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若風回到家中,輕輕地推開屋門,走進臥室。賀若風看著那已經睡熟的人兒,走到她的身邊,慢慢躺下來。
雙人床微微下陷。
賀若風側臥著,一隻手抵在頭上,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元麓那張嬌俏的臉龐。嘴角浮上了他都沒有察覺的笑意。忽然,賀若風想到了剛才主上說的話,猛地抽回正在摩擦元麓的手,迅速從床上跳下來,大步向外走去。當左腳邁出房門的一刹那,賀若風難以控製的轉過身子,深深看了一眼元麓。那一眼,傾盡了他一生的愛。
“你終究逃不過棋子的命運”
話語聲落,賀若風轉身離去,賀若風想不到的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元麓睜開了眼睛,眸子裏透出難以名狀的傷懷。
僅僅一句“棋子”讓賀若風悔恨半生,讓她與他從此擦肩,在彼此的世界裏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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