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
新春剛過,這幾日村民們都忙著春耕。
方家是既忙春耕,又忙著大喜事,因為小清要出閣了,得為她準備嫁妝。方老爹這兩年也存了不少錢,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完全沒問題。何況還有澤生與洛生添不少錢。
如今澤生算是村裏的首富了,洛生也過得殷實。有他們倆幫襯著,小清的嫁妝籌備得滿滿當當,方家村近些年那麼多姑娘出嫁,還從未有哪家舍得花這麼多錢給女兒陪嫁的。
小清出嫁這一日,村民們都在他家院前數著抬數,竟然整整備出了二十八抬!引起一片咂舌之聲,這當真是有錢人家嫁女兒啊。
小清這一回可是占盡了風光。
澤生幫忙招呼客人,小茹幫小清化好精致的妝容後,便挺著大肚子和瑞娘在廚房幫忙配菜。
為了辦這場宴席,澤生可是從縣裏請來了老名廚,老名廚自然是不一樣了,要做的菜可謂是五花八門,許多菜名都是村民們平時聽都沒聽過的。
小茹好歹是現代人穿過去的,這些菜名她多少聽過一些的。所以,哪怕她挺著大肚子,也想著進來幫個忙。
才搗了一盤蒜泥出來,她就覺得肚子疼。她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來到院子裏,跟澤生打了聲招呼,就慢慢往家裏走。
她這幾日動不動就肚子疼,每次一疼,她都以為要生了。所以每次她都趕緊回家,好好躺在床上等著。因為她怕像上回翠娘那樣在山上生孩子,被那麼多人圍觀,多可怕啊。
澤生提前好幾日已經請來了穩婆有家住著,就像小茹當年生頭胎一樣,該準備的早就準備妥當了。
隻是一日疼好幾回,每回她都以為是要生了,結果每次她躺在床等上好半天,又不疼了,沒反應了。
所以,當小茹跟澤生打招呼說自己肚子有點疼,得回家躺著時,澤生並沒有多著急。因為他見小茹隻是有一點點不舒服,前兩日疼成那樣肚子都沒動靜,看她這樣子,不像是要生的。
小茹走出沒多遠,感覺肚子一陣陣地疼起來,越疼越厲害,疼得她都不敢邁腿走路,一邁腿,便連動著肚子疼。
她扶著路邊別家院子的牆根,往前挪著步,眼見著離家還有一半的路,其實也就隔十幾家房子的路程,她卻覺得很遙遠很遙遠。
這會兒她感覺腦袋也暈眩,眼前一陣黑一陣亮。怎麼辦?怎麼辦?她試著喊了幾聲,可是大家都去喝小清的喜酒了,這路上還真是一個人也沒有。
穩婆在她家看著大寶和小寶。因為小茹不想讓孩子來舊院子這邊湊熱鬧,放鞭炮什麼的太危險,人又多,怕傷著孩子。所以穩婆就提出不過來喝喜酒,替她在家裏看孩子。
大寶和小寶已經一歲半多了,早就會走路了,此時都在自家院子裏小跑著玩呢。
眼瞧著周邊一個人也沒有,小茹著急了。怎麼辦?怎麼辦?難不成她也要像翠娘那樣在外麵生孩子?
她一直最怕這種事發生,怕被圍觀,現在可好,她巴不得有人來圍觀呀,她自己一個人怎麼生啊!
肚子越疼越厲害,眼前感覺一抹黑,自己真的要暈倒了麼?
在她尚存一絲意識時,扶著牆根蹲了下來。
澤生在舊院子忙著給客人們倒酒,忽然,他的心髒越跳越厲害,跳得他有些心慌。他放下手裏的酒壺,捂住心髒,感覺很不對勁,好像有事要發生。
他想起剛才小茹說肚子有些疼,這會兒應該到家了吧,莫非……此時小茹在喊著他的名字?她疼得死去活來?她要生了?不然他怎麼會這種突然緊張害怕的感覺?
澤生頓時瘋跑了出去,一路狂奔,跑到半路見一個人倚靠在院子的牆根腳下,那身藕荷色的衣裳,不就是小茹身上穿的麼?
“小茹!小茹!……”他嚇得腿有些發軟地跑了過來,見小茹臉色蒼白,兩眼微睜,滿頭的淋漓大汗。
小茹疼得感覺自己要死了,此時意識已經模糊到自己是生是死都分不清了。她似乎聽到澤生在喊她的名字,她奄奄一息吐了吐氣,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澤生抱起她往家裏跑,一進院門,朝穩婆大喊,“小茹可能是要生了,都疼得倒在了路邊,快準備接生吧!”
穩婆見小茹神誌不清,她有些心慌,產婦沒有力氣,這孩子不好生啊!她催澤生道:“你快將廚房的肉湯端過來,讓她喝點,有力氣才能生孩子呀!”
肉湯每日早上都要熬一大碗的,就是為了以防要生孩子,好提前預備著。
澤生見穩婆都在那兒慌張,他的雙手有些抖,端的肉湯都快灑出了一半。
他和穩婆扶起小茹,仔細喂著她喝了十幾口。小茹因渾身無力,且意識模糊,來不及吞咽,一下喝嗆著了,嗆得臉紅脖子粗。
正因為這一嗆,將她給嗆清醒了。澤生再多喂她喝幾口,她終於緩了緩神,看清了澤生就在她的身邊,穩婆也在旁邊,這下她放心不少,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來。
隻要自己不在路邊生孩子,而且有澤生和穩婆在她身邊,她就不害怕了。這次生孩子的鬼門關,她應該能闖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