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易,還有多久到?”
我透過車窗看著前麵,盡管已經開了車燈,但那無盡頭的黑暗像是一個能吞並一切的怪物,張開大口迎麵襲來,再加上豆大的暴雨,和時而照亮天際的閃電,我忍不住的抖了抖身子,看向坐在副駕駛上的人。
他還是老樣子的從容,目視前方,手裏撚著一串佛珠。
我忍不住抱怨:“三藏啊,我說你就不能選個好天氣嗎?你看這鬼天氣,我們到底是去赴約還是去赴死啊?”
你沒聽錯,坐在我邊上的這位,本名姓唐,號三藏。這並非是我給他取的外號,他真真切切的就是叫這個名字,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從東土大唐而來。
我知道你們不信,剛開始我也不信。
“阿易,我之前和你說過許多次,做人做事...”
我馬上接過話茬,“做人做事要講誠信,答應過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是不是?”
三藏滿意的點點頭。
“我知道你前天和沁陽市分局的關施英約好了,喝酒賞月,可你也不看看今天這...這什麼天氣?要喝什麼酒賞什麼天?”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三藏很入戲的抬起手,做出一副酒言歡的模樣,天空忽地亮出一道閃電,麵前頓時亮如白晝。
我捏緊方向盤,等待著那一聲雷響。
三藏還在念叨那首詩:“卻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覺察到有些不對,“媽的你不是說你是唐朝的人嗎?”
轟!一陣預料中的悶雷響徹耳膜,與此同時我也察覺到另一個聲音,這讓我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這聲音是從車裏發出來的。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
“好了你別恐了。”我阻止三藏,因為我再次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接著我的車子不聽使喚的慢慢開始減速。
“要糟糕。”我說。
“咦,到了嗎?”三藏也感覺車在慢慢停下,“說到就到,真夠快的。”
“到個屁啊到。”
這次車徹底停下來了,怎麼發動都發動不了。
又是一道閃電,照出的是我和三藏互相對視的臉,而正前麵,與車燈交相輝映的,是一場暴雨傾注的好戲。
“車壞了。”
“哦,原來如此。”三藏淡淡的轉過臉。
我漸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焦躁起來,“完了完了,我們走不了了!也回不去了!”
“嗯,也好。”三藏手裏轉著佛珠,絲毫不急。
“就怪你,我說明天去吧明天去,你趕著投胎非要今天,你看看現在,我們要在野外呆一晚上了!”
“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什麼?!”
猶豫著要不要下車看看車子的情況,但想想還是算了,其實再清楚不過,這是發動機的老毛病了,以前一直沒舍得花錢徹底修好,沒想到今天在這樣的天氣罷工了。
“徹底歇菜。”我下完結論,把座椅往後調,雙手放在腦後,順勢往後一靠,毫無對策了。
沒想到三藏也學著我,往後麵靠,還輕念一句:“阿彌陀佛。”
我暗罵了一句,努力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這種天氣估計叫拖車也不願意來。
三藏推了我一下,“阿易,你看。”
“看什麼看?”
我勉強昂起頭,就著昏暗的車燈看著大雨滂沱的夜色,有個人影撐著傘匆匆的穿過馬路,踏上了邊上的一條小路。
“下車。”三藏很痛快的說。
“下什麼?”
“下車。”三藏不顧我的反對,不由分說的拉開車門,根本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