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大力配合,我們會盡快查明屍體的來源。如果發生什麼問題,你一定要及時向我們提出來。”
我說:“好的。”
女警察合起記錄本,與我握了握手,叮囑我。“在事情真相沒有明朗之前,希望你保持沉默,暫時不要把任何信息透露出來。如果因此引起不必要的社會恐慌,就很麻煩了。”
“嗯。”我很配合地點頭,“我會保密。辛苦你了。“
警察們在我的房間裏進行各種取證,拍照……鬧騰到將近天亮,才帶著“證據”離開小店。
好不容易把警察同誌送走,我呼出一口氣,癱坐在床上。
可是靈敏的鼻子,卻嗅出空氣裏淡淡的血腥味。
我鈍鈍地想,伊水清死之前,到底遇見過什麼事了?為什麼凶手要這麼殘忍,殺害她仍不肯罷休,還這麼殘忍地把她分屍。
想著想著,我又開始想吐。
可是胃裏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我根本吐不出東西來。
我找出一盒空氣清新劑,打開,想衝散這些難聞的血的味道。可是一瞬間,又想到肚子裏的寶寶,不能聞過多化學製品,所以又把盒子蓋上了。
抱著床頭的木架子,我把頭一點一點地磕在架子上。默默承受著這種五髒六腑都幾乎移位的痛苦,眼皮沉重,開始想睡覺。
李青在這時衝進來,問我:“警察都走了嗎?”
我疲倦地點點頭。
“半煙醒了。”她說:“他要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我不想去,賴在床/上不肯動,“我很累,現在隻想好好睡覺。”
“發燒了肯定會累。”李青說:“讓你去醫院也不肯。現在這副死樣子,要做給誰看?”
對於李青故意的刺話,我全裝作沒聽見,幹脆把鞋子脫掉,鑽進褲窩裏。
我說的是大實話,我是真的累了。
棉被才剛剛暖起來,困意就朝我重重地襲過來。我合起眼皮,幾乎立即就要進入夢鄉裏。
李青掀開我的被子,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恨恨地說:“你少給我裝死,起來去見半煙。”
我不動。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半煙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你一麵。可是我不願違背他的意願。”
李青的力氣大,一邊說話,一邊強硬地把我拖下地。
她拉著我走出去,“這個房間裏剛剛堆滿屍塊,你怎麼還能呆得下去?你真的睡得著嗎?就不怕一閉上眼睛,那些屍塊會在你眼前飄來蕩去?”
“青兒。”我誠懇地看著她:“在三木村的時候,你不是說過,隻要能順利離開村子,就讓我永遠不要再見半煙。我現在遵守承諾,為什麼反而是你說話不算數。”
“就當我說話不算數吧。”李青說:“半煙的身體狀況不好,你最好別讓他等太久。給我動作快點。”
“青兒,既然小七不肯出來,你不要逼她。”半煙的聲音響起,我和李青同時望過去。
他一隻手扶在門框上,一隻手按著心口。臉色很白,嘴唇更是沒有任何血色。
這樣的半煙,讓人看了就覺得害怕。
我更是驚愕不已。
白天剛醒過來的時候,我見過半煙。他當時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隻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為什麼現在的半煙會給我一種感覺,自從在三木村受傷之後,他就永遠都好不了了。
李青把半煙扶到椅子上坐好,又跑去給他倒水,又跑出去拿厚毯子來,給他的膝蓋蓋上保暖。
她忙前忙後,半煙有些不忍,“青兒,你守了我一整個晚上,想必也很累了。快回房去休息吧。”
“沒關係。”李青笑著說:“像我們這種非人非鬼的種類,其實除了要吃飯睡覺,平常在體能消耗上,是感覺不到累的。”
“青兒”半煙的聲音充滿內疚,“我有些話,要單獨跟小七說。”
李青愣了愣,眼裏閃過一絲受傷的色彩,但稍縱即逝。
“好,我正打算好好睡一覺呢。”她勉強地提起嘴角笑道,“就不打擾你們了。”
李青走後,房間裏變得很安靜。
隻是,淡淡的血腥味一下一下地衝擊著人的嗅覺,讓人的心裏也跟著不平靜。
我大約猜得到半煙想跟我說什麼,所以一直不肯先開口。
可事實證明我是真的傻,以為拒絕去見他,就不用聽那些殘忍的事實。
半煙問我:“小七,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我為什麼會突然昏迷?”
我斂下眼皮,不去看半煙白得過分的臉色。
半煙繼續問:“你是不是以為,九越靈已經把你的心頭血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