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著心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伊水清,大半夜的你突然跑回我這裏做什麼?鬼嚇人,會嚇死人的。”
伊水清仍然低著頭,不說話。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有些疑惑,雖然害怕她的那些傷口,但我畢竟答應過會幫助她。她也許已經把我當成了朋友,應該不至於會害我的。
這麼想著,我繼續說話:“伊水清,我答應過會幫你就一定會做到。你放心,等我的身體恢複一點,就會馬上去給你找線索。你現在,還是先回去吧。”
伊水清仍然沉默著,沒有半點反應。
我很疑惑,忍住心頭的寒意,仔細地打量她。
她立在地麵上,腳跟是著地的。不過她搖搖擺擺的,貌似完全站不穩,低垂的長頭發更是像大鍾上的發條似的,擺來擺去,幅度挺誇張。
看起來,她就像隨時都會倒地一般怪異。
“你怎麼了?”我問,心底已經隱隱有些緊張和害怕,“如果你實在不想說話,就趕緊離開我的房間。我現在很累,要休息。”
我說的是大實話。我剛剛做過場大惡夢,到現在都沒有恢複過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疲於應付任何事情,我隻想趕快打發伊水清離開,縮進溫暖的被窩裏蒙頭大睡。
我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可是伊水清仍然沒有反應,連抬頭看我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長頭發搖晃得越發厲害,看著很瘮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
離開之前不是對我挺感激的嗎?現在大半夜又跑來我床前,弄這些古怪的舉動,是要鬧哪樣?
我很疲倦,心底升起一些小煩燥。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伊水清,想提醒她離開。
可是——
伊水清就像條天裏雪堆起來的雪人,一碰就散。
她像堆爛泥似的在我麵前散開,碎肉塊散得到處都是。頭部像個球似的,在地麵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長長的頭發隨著滾動的東西,繞著頭部纏來纏去。斷頭停下來的時候,從頭發縫隙露出來的半隻眼睛,似乎正盯著我。
我的頭皮一麻,突然有種置身深淵的感覺。
這不是鬼魂更不是陰靈,竟然是屍體!
這是伊水清被切割成無數塊的身體。
想到自己跟一具不知道死了有多久的屍體講了那麼久的話,心頭的恐懼突然一扯一扯地,心髒跟胃被扯得難受不已。
我捂著嘴,瘋狂地嘔吐起來,卻幹嘔著,什麼都吐不出來。
肚子裏的小生命似乎有些不安,在亂踢亂動,我越發地難受。
等到我嘔到渾身發軟,虛弱地癱坐在地上的時候,發現伊水清的半隻眼睛仍然死死盯著我。
就仿佛透過我,想看到什麼。
順著伊水清的“視線”望過去,我看到一張紙條,貼在牆壁上。
我艱難地從地麵爬起來,把紙條拿下來,上麵寫著幾個小字——
再多閑事,下場跟她一樣。
我的心髒發冷發沉,手一抖,紙條從手裏滑落,飄到了伊水清的斷頭旁邊。
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瘋狂地尖叫:“半煙!李青!你們快點過來!”
不一會,李青出現在我的房間裏。她沒有穿睡衣,顯然不是剛從睡夢裏醒來。
“曼天星你再鬼叫,我今天晚上就把你嘴給封上!半煙突然昏迷不醒,已經讓我夠擔心的。醫生說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你如果這種時候把他吵醒,我跟你沒完……”
李青的狠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房間裏的一地狼藉,“怎麼回事?這是……屍塊嗎?”
可是我沒有心思再去回應李青的話,我的注意力全在“半煙昏迷不醒”的這句話上麵。
我抓住李青的手,著急地問:“半煙為什麼會昏迷不醒?他白天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醫生來過了?他有沒有說半煙是因為什麼原因昏倒?”
大約李青也處於被滿地屍快震驚的狀態中,回不過神來,喃喃道:“我的天啊,曼天星你到底是什麼鬼的體質?怎麼總是招惹這種恐怖的髒東西?”
“青兒我問你話呢,半煙是因為什麼原因昏迷?”我想起夢裏半煙被九越靈附身的夢境,心急得不得了。
現在我的房間裏還發生這些,荒誕可怕到不像現實世界的事情,我突然有些分不清哪是夢哪是現實。
難道,剛剛的一切都不是做夢?九越靈的確來過,他也的確附身在半煙的身上,所以半煙現在才會昏迷?可如果剛剛的一切不是夢,那麼為什麼九越靈取了我最後一滴血,我卻沒有死?
我思來想去不得結果,都快走火入魔神經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