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裏啪啦地講了一堆,語氣挺誠懇的,看來是個知道感恩的小夥子。
我連忙說:“不是什麼大事,我隻是剛好經過順手幫忙而已,不用粉身碎骨這麼嚴重。”
“總之你的恩情我會記下,客氣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唐中仁對我說,“在你家裏打擾了一晚上,我就先告辭了。”
他大步走到客廳門口處,看到外麵的大雨,又停住了腳步。
他迷惑地說:“這場雨從昨天中午就開始下了,怎麼下得這麼久?”
我也走過去,抬頭看著外麵的雨說:“我也沒有見過能連續下這麼久的暴雨天。雨這麼大,你如果沒什麼急事要辦,可以在這裏等到雨停再走。”
“我沒有工作也沒有了家,倒是沒有急事。”唐中仁無奈地說:“我隻是怕打擾到你。畢竟我們萍水相逢,你能出手相救已經讓我萬分感激。”
我發現一個事:這個唐中仁講話有點文縐縐的,和昨天那個喊話要燒房子的凶狠小夥,有點不太一樣。
“不算萍水相逢。”我忍不住說:“你昨天在汪醫生家門前喊架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我知道你叫唐中仁,也知道跟汪醫生不對盤。我可不可以問一句,你為什麼要燒汪醫生的房子?你昨天怎麼喝得那麼醉?”
我的話剛問完,唐中仁的臉色明顯沉了。
他看看我,問:“如果我告訴你,我昨天對姓汪說的那番話,全憑猜測,你會不會認為我在無中生有?”
呃?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既然全憑猜測,為什麼就那麼肯定呢?
從他昨天跟汪醫生對話裏,大概能知道他老婆出事那天,去醫院檢查過胎兒,而汪醫生剛好是那天負責檢查的醫生。
隻憑這點,不可能完全就斷定汪醫生有問題。
“我敢肯定,肯定是汪迎江抓走了我的老婆。”唐中仁低落地說:“如果我能找出真憑實據,早就去報警了,哪還會像昨天那樣鬧。不但沒有半點效果,還差點被抓進局裏喝茶。”
我沒吱聲,猶豫著要不要把昨天聽牆角的事告訴他?如果讓他知道汪醫生想殺人的事,又如果讓他知道汪醫生家裏有個剛斷奶的嬰兒,會不會做出更沒有理智的事情?
“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啊。”唐中仁慢慢蹲在地麵上,靠著門邊把頭一點點地撞在門框上,自責地說:“是我混帳,我應該陪我老婆去做產檢的。我不應該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醫院,都是我的錯。”
我見過比唐中仁更容易失控的男人,所以對唐中仁這個瘋狂舉止,沒有表現得很驚訝。
我不清楚他們當時的情況,不敢隨意下定論。隻能象征性勸了句:“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不能這麼自暴自棄。要振作起來,要更努力地尋找你失蹤的老婆。”
唐中仁哭喪著臉說:“自從我老婆不見了,我整整找了她兩年的時間。我就是懷疑汪迎江,所以他搬家,我連工作都不要了,跟著追到這裏來。可是他偽裝得那麼好,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連警察都查不到他有問題。我明知他有問題卻什麼都做不到,我該怎麼辦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客廳的氣氛凝固下來。
沉默了一會,我說:“我準備去弄早餐,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唐中仁昨天喝醉酒又淋了雨,沒生場大病算他身體底子好。但宿醉後,怎麼也會有些虛,吃個早餐,胃裏暖和,人也應該會舒服一點。
他也不拒絕,點點頭說:“太麻煩你了。”
我指了指下正廳的一個側門,說:“從這裏進去,有洗手間,你可以先去洗把臉。”我又指指客廳角落裏那把大傘,“那有把傘。”
說完我就去廚房弄吃的了。
做完早餐出來,發現唐中仁已經不在正廳。
我喊了幾聲,沒有回應。
該不會是走了?
我找了一圈找不到人,心想反正隻是個陌生人,不管了。
我把早餐端出客廳,發現筷子忘帶了,於是返身去廚房。走到一半的時候,唐中仁突然站在我麵前,我差點跟他迎麵撞上。
他全身都被雨淋濕了。
我有些驚訝,從正廳到洗手間,就算要經過一個院子,但院子隻有二十多米的距離,撐著傘不至於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唐中仁死死地盯著我,把我盯得渾身上下都泛起害怕的疙瘩。
他問我:“你家的院子裏有隻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