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超沒有再反駁我,他痛苦地說:“可是我能怎麼辦?眼看馨兒的魂魄越來越弱,她被困住不能超生,已經變成了沒有記憶的孤魂野鬼。如果再沒有人救她出來,她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連轉生都不能。”
我頓時沒了聲音。是啊,誰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受苦,而不管不顧?
我問了另一個問題:“我遇到白馨的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在圖書館?為什麼過了這麼久,你才來找我?”
郭超回答,“今年,馨兒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我忙著讓自己變得強大,所以偶爾才會去趟圖書館。馨兒見你的時候,已經沒有記憶,我不知道她見過你。我是後來通過小瓊,才知道你能看見陰靈。”
“關小瓊什麼事?”
“你還記得小瓊去西南河撞到水鬼的那晚嗎?其實當時我也在旁邊,隻是我沒煉成實體所以小瓊看不到我,而你顧著跟水鬼談判,所以沒有注意到我。”
我點頭:“你就是從那個時候認識我的嗎?”
“不,在更早之前,我已經見過你。”郭超說,“不過,當時我附在別人身上,你並不認得我。”
“那我都幫過你什麼啊?你之前打電話給我,為什麼一直說我幫過你?”我完全不記得自己對哪個陌生人有過幫助。
郭超說:“其實都是一些小事,也許你不再記得,但我永遠銘記在心。”
我著急地說:“可不可以講重點?”
“你記得兩年前嗎?在一個雜貨鋪裏,我買了些紙錢和檀香,結帳的時候,我才發現附身的這個人身上沒什麼錢。我隻好放下東西準備去弄點錢再來,但老板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場罵我是來搗亂的。罵著罵著還冤枉我是小偷,把我扯到大街上亂罵一通。好多人圍了過來看熱鬧,都一麵倒地要聲討我,因為他們最討厭小偷。那老板見大家都相信他,得意洋洋地說要好好教訓我。我怎麼解釋,所有人都不肯相信我。你當時剛好也在人群裏,站出來替我說了句話,說你看到我準備付錢的,錢不夠才不買,不是小偷。眾人這才肯放過我,後來你把缺的錢補上,替我買下了那些紙錢和檀香。”
兩年前對我來說已經太遙遠。而且兩年前,我剛來江城,對這裏沒有任何感情,這樣的小事怎麼可能會放在心上。
我轉動腦袋想了好久,才勉強有點記憶。一直以來,我就是個愛管閑事的家夥。那時見一個小夥子不過年不過節的買這些東西,神情又落寂,以為是他家裏死了人,所以才忍不住幫他。
我說:“就這點小事,值得你記這麼久?”
“不,你不會知道你當時的一個援手,給了我很大的溫暖。我附身到人類身上後,嚐試過打電話報警,不管國內還是國外的,我都報警了。可是因為沒有屍體,我也拿不出任何證據,所以警方根本不受理。莊述又一直給我家人寄卡片,偽裝我在美國生活得很好。所以我的家人不知道我出事了,這麼多年,沒有人給我燒紙錢,我隻能自己燒給自己。我出事後嚐遍人情冷暖,這個世界冷漠得讓我差點絕望,我很感激你幫過我。”
我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郭超這對戀人挺可憐的,他和白馨隻是因為情不自禁,才會背叛莊述,但也不應該得到這麼悲慘的懲罰。
郭超突然笑著說:“曼同學你肯定想不到,原來我附身的那個小夥子,以前真的在那家雜貨鋪偷過東西。老板針對的是,以前那個偷東西的小夥子而不是我。”
“啊?”我一愣。
郭超說:“所以說凡事都有兩麵性。如果我不是死了,又怎麼能再見馨兒?你不用替我難過。再說你已經幫過我很多了,真的。如果不是你,馨兒的屍骨到現在還埋在樹底下,不見天日。”
既然郭超能附身,白馨也肯定告訴過他屍骨埋在哪,他為什麼不直接自己去把馨兒的屍骨弄出來?
我把這個問題問出來,郭超說:“那棵樹底下有符咒,普通的陰靈不敢靠近,會傷魂魄。我怕沒把馨兒救出來就弄傷自己,還打草驚蛇。”
“所以你讓我來幫忙?”我突然想起一些零散而重要的線索:“我在醫院和九越靈說話的那些視頻,是不是你拍的?還有我查白馨的事,也是你散出來的?”
郭超說:“視頻是我弄的,但馨兒的事,是莊述散出來的。他是想警告你別管閑事。”